“酒吧？酒吧！”
方硕的声音还在车里回荡，顾清禾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扫了眼屏幕，指尖在 “林夏” 的来电显示上顿了顿，接起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说。”
“清禾宝贝！” 电话里传来夸张的撒娇声，“来了吗？来了吗！我的‘黎曼空间’今晚试营业，客人比我前男友的良心还少！”
林夏，顾清禾的挚友，前数学系才女，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典范！
“停。” 顾清禾揉了揉眉心，瞥了眼旁边竖起耳朵的方硕，“己经在路上了。”
嘟嘟 ——
顾清禾挂掉电话，发现方硕正盯着她笑：“顾教授还有这么活泼的朋友？”
“闭上你的嘴。” 顾清禾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林夏，我大学室友，开了个酒吧，今天带你过去就是拉人气的，以后可以带你朋友过来。”
…………
“黎曼空间” 的霓虹招牌下，林夏早早就等在门口。
她穿着 oversize 卫衣，袖口露出半只机械齿轮纹身，看见顾清禾时立刻扑上来：“我的冰山美人！想死你啦！”
“停。” 顾清禾按住她举着鸡尾酒的手，“先说好，我带学生来只是捧场。”
“明白！”林夏一把搂住顾清禾，“贵宾两位，请进！”
…………
方硕窝在角落沙发，看着顾清禾在吧台帮忙调酒。心里只感觉一阵不真实。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不应该在写检讨吗？
方硕显然还一时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场中适应过来。
顾清禾脱下黑色大衣，里面的白衬衫领口不觉间又敞了些，银色锁骨链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林夏不知说了什么，她突然笑出声，肩膀微颤，和课堂上敲黑板的冷硬判若两人。
“看够了吗？”
不知何时，顾清禾己经端着酒杯坐到他对面，一杯琥珀色的鸡尾酒推到方硕面前，杯口斜插着片薄荷叶轻轻颤动："尝尝？"
“顾教授，这杯有名字吗？”方硕尝了一口。
“洛必达法则。”
“顾教授，你取名可真没品味。”方硕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你说，什么？”顾清禾语气冰冷，盯着方硕。
似乎感受到了那可怕的杀意，方硕连忙改口道：“不是没品，是独特，对！独特！”
…………
方硕摸着咕噜噜叫的肚子。
MD！劳资还没吃饭呢！
方硕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倒霉的大学生了。
上大学还要写检讨，写完检讨还要去被拉来凑人气。
顾清禾似乎知道了某人的小心思，转身从吧台下方抽出一袋苏打饼干，啪嗒一声丢在他面前的木质小桌上：“吃吧。”
“顾教授，您这是……” 方硕挑眉，指尖戳了戳印着小熊图案的饼干袋。
“饿死了还要写检讨，太麻烦。” 她冷着脸转身，却在走了两步后又折回来，往他怀里扔了包牛肉干。
好了！方硕又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大学生了！
方硕抬头望去，顾清禾正坐在角落的墨绿色皮质卡座里，面前摆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指尖着杯沿，眼神散淡地望着舞池中央的爵士乐队。
林夏端着两杯紫色液体晃到他身边，银色眼影在霓虹下泛着细碎的光：“小帅哥，尝尝姐姐的特调？”
“这杯叫什么？” 方硕看着杯中诡谲的紫色，警惕地后退半步，“该不会叫‘泰勒展开式’吧？”
“俗！” 林夏拍了下他的肩膀，“这杯叫《蓝莓夜》，龙舌兰打底，配了三倍浓缩蓝莓酱 ——”
“等等，” 方硕举手投降，“我选无酒精的。”
“没劲。” 林夏撇撇嘴，却在转身时被电线绊了个踉跄，手中的酒杯倾斜，紫色液体溅进方硕的杯子里。
她慌忙扶正酒瓶，随手丢了片柠檬进去掩盖痕迹：“算我请你的，喝吧！喝完帮姐姐发个朋友圈宣传！”
方硕没多想，仰头灌了半杯。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他猛地咳嗽起来：“这、这不是无酒精的吧？”
“啊……” 林夏一拍脑门，“好像拿错基酒了！不过没关系，这酒名现在改成《醉后狂想曲》，多有艺术感！”
“泥马勒戈壁！”
方硕只觉得眼前的灯光开始摇晃，吧台后的酒瓶陈列柜变成了旋转的万花筒。
方硕酒量是出了名的差，一两杯低度酒还好。
这一杯狂想曲差点让方硕昏过去。
他伸手去抓桌子边缘，却不小心碰倒了顾清禾送的牛肉干包装袋。包装袋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卡座里的女人。
顾清禾抬眼，就看见方硕像只醉酒的企鹅般晃了晃，一头栽进沙发靠垫里。
“林夏！”顾清禾起身走来。
“清禾，意外，真的意外。”林夏慌张道。她也没想到方硕酒量这么差。
“话说，他酒品怎么样？”林夏冷不丁说道。
“我哪知道？”顾清禾没好气的说道。
方硕的后脑勺砸在沙发靠垫上，手指对着天花板乱挥：“顾教授！您看！那些吊灯像棉花糖在跳舞！”
顾清禾扶着吧台边缘，看着他把水晶吊灯看成甜品，太阳穴突突首跳。
林夏凑过来，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同情的光：“我现在好像知道了！”
“闭嘴。” 顾清禾瞪了她一眼，转而对方硕温声说，“想不想去睡觉？我们回学校 ——”
“我不要回学校！” 方硕突然抱着沙发靠垫往后缩，“学校有顾冰山！她会让我写一万字检讨……”
顾清禾的眼皮突突首跳：“方硕同学，我就在你面前。”
“你不是！” 他摇头晃脑，“我的顾教授是冰雕美人，不会穿这么好看的白衬衫……”
林夏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顾清禾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 快凌晨了，学生公寓早就关了门。
“林夏，要不今晚把他放你这过一夜。” 她咬牙切齿。
“不行！”林夏摊手：“我店里忙，顾不上他。”
顾清禾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和醉鬼以及损友计较。她扯下方硕怀里的靠垫，拽着他的胳膊往门口拖：“走，我送你去酒店。”
“我不要去酒店！” 方硕突然发力，整个人踉跄着撞进她怀里，“我要回家…… 回家……”
“方硕！” 顾清禾的声音冷得能结冰，却在看到他泛红的眼角时，语气软了下来，“好好说话，别耍酒疯。”
“我没耍酒疯……” 他嘟囔着，“顾教授，我好像看见星星了…… ”
顾清禾看着乌漆麻黑还下着小雨的天，突然有点后悔带方硕来了。
“顾教授，星星就在……你的眼睛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