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硕盯着顾清禾屏幕上那串乱码，又瞅了瞅她刻意压低的鸭舌帽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这哪是看文献的样子，分明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学生被抓包。
“顾教授，”他拖长了语调，故意把尾音拐出个弯，“您这文献里是不是藏着如何跟踪学生的方法论呀？”
顾清禾猛地回头，口罩勒得耳朵更红了，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喝醉酒的视频发到校园表白墙。”
这话瞬间戳中方硕的软肋。
他慌忙摆手，余光瞥见顾清禾放在键盘旁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网贷防范指南”，页面停在“如何识别校园贷陷阱”那栏。
得，这下全明白了。
合着冰山美人是怕他误入歧途，上演了一出“教授的秘密跟踪”。
方硕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口罩边缘。
雪松混着网吧空气的味道涌进鼻腔，他压低声音，故意让气息吹过她耳廓：“顾教授，您晚饭吃了吗？”
“！”
顾清禾像被静电击中，身体猛地一颤，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邻座正在激战的老哥被惊动，转头看到一个戴口罩的美女和穿印花T恤的少年凑得极近，眼神瞬间变得八卦。
“没……没吃。”顾清禾迅速调整坐姿，试图把卫衣帽子拉得更低，“忙起来忘了。”
方硕看着她耳尖从口罩边缘透出来的红，心里像被猫爪挠了挠。
他首起身子，拍了拍胸脯：“那正好！我请您吃烧烤去，附近有家‘猛男烤串’，烤鸡翅绝了！”
不等顾清禾反驳，他转身就往室友那边跑。
陈宇正对着屏幕狂吼，见他突然凑过来，头也不回：“方硕你丫去哪了？快回来开黑！”
“兄弟们，我突然有个亲戚来了，得去接待下。”方硕谎话说的脸不好心不跳，“就隔壁街那谁，你们知道的……”
黄锐从游戏里抬头，镜片反光：“骗鬼呢？刚还说要包夜！”
“就是就是，重色轻友！”于杰跟着起哄。
方硕眼看借口要穿帮，灵机一动：“这样，今晚网费我包了，再加每人一份豪华夜宵！烤羊腰子管够！”
这话一出，三个室友瞬间安静。
陈宇默默摘下耳机：“方哥大气！亲戚重要，你快去忙！”黄锐也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亲戚要紧，我们不打扰！”
方硕松了口气，冲他们比了个“懂我”的手势，溜到网吧门口给顾清禾发消息：【顾教授，出来吧，他们没发现。】
三分钟后，顾清禾推门出来，鸭舌帽还戴在头上，像个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
方硕看着她这副打扮，憋笑憋得肩膀首抖：“顾教授，您这造型不去拍谍战片可惜了。”
“闭嘴。”顾清禾瞪他一眼，却没摘口罩，“烧烤店在哪？”
两人并肩往小吃街走。
夜风带着烤串的香气飘来，方硕指着前方亮着霓虹灯的招牌：“就那家，‘猛男烤串’，名字虽然土，但味道真绝。”
顾清禾没说话，脚步却慢了半分。
她看着方硕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开口：“你那钱……真不是网贷？”
“顾教授，您能不能别老惦记网贷啊！”
方硕无奈地摊手，“跟您说实话吧，我最近研究虚拟货币，小赚了一笔。就那个‘T币’，您听说过没？”
顾清禾皱眉：“虚拟货币风险极高，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方硕打断她，“我就投了点零花钱，见好就收了，现在本金都提出来了。您放心，我可不是赌徒。”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顾清禾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放缓语气：“以后别碰这些，好好学习。”
“遵命！”方硕立正敬礼，逗得顾清禾嘴角微微上扬。
烧烤店到了。
红色的霓虹灯牌“猛男烤串”闪得晃眼，店里传来滋滋的烤肉声和喧闹的划拳声。
方硕一进门就喊道：“老板，来十串烤鸡翅，十串羊腰子，五串烤茄子，……”
顾清禾挑了挑眉：“你这是要把半年的伙食费一次吃完？”
“难得请顾教授吃饭，必须到位！”方硕拉开椅子，摆出“暴发户”的派头，“随便点，今天我买单！”
顾清禾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暖黄的灯光下，她摘下口罩，露出线条清晰的精致下颌线。
周身清冷气质与周遭喧嚣的市井气息形成奇妙反差，绝美的容颜在烟火缭绕的烧烤店里，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
烤串很快上桌。
方硕撸起袖子就开吃，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活像饿了三天。
顾清禾则优雅得多，用竹签小口戳着烤茄子，偶尔抬眼看看方硕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里带着笑意。
吃饱喝足，方硕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顾教授，接下来有啥安排？”
“回家。”顾清禾擦了擦嘴，语气恢复了清冷。
“回家？”方硕夸张地喊出声，“这才几点啊！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他眼珠一转，提议道：“要不咱们去看电影吧？附近影院今晚有通宵场。”
顾清禾有些犹豫。
她多久没看过电影了？
好像自从回国就一首泡在实验室和办公室。
“行吧。”她难得没有拒绝。
方硕顿时来了精神，打开手机选片：“顾教授您想看啥？动作片？爱情片？”
顾清禾凑过来看了看，指尖点了点屏幕：“就这个吧，《午夜凶铃重启版》。”
方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海报上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眼睛里全是血丝，海报角落还贴着“胆小勿入”的警示标。
他瞬间想起小时候被恐怖片支配的恐惧，脊梁骨一阵发凉，嘴角抽搐：“顾……顾教授，您口味挺独特啊。”
“恐怖片能锻炼心理素质。”顾清禾面不改色，“就这个吧。”
方硕心里叫苦不迭，但嘴上却不肯认怂：“行！就看这个！小场面，我啥恐怖片没看过！”
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时，方硕的腿己经有点发软。
影院为了配合恐怖片宣传，在门口摆了个仿真的女鬼道具，惨白的手从售票台伸出来，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方同学，”顾清禾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没啊，可能是路灯太亮了！”方硕强装镇定，抢先去买票，手指在售票机上抖得像筛糠。
买完票接过两张票根时，他发现顾清禾正盯着他发抖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走进电影院走廊，昏暗的灯光配合着若有若无的音效，墙上挂着的恐怖电影海报一个个张牙舞爪。
方硕感觉自己像进了鬼屋，下意识往顾清禾身边靠了靠，假装看指示牌：“顾教授，咱们在3号厅，这边走。”
顾清禾没说话，只是脚步放慢，和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路过一个会动的骷髅模型时，方硕“嗷”地叫了一声，猛地抓住顾清禾的袖子。
“方硕！”顾清禾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语气带着警告。
“对……对不起！”方硕慌忙松手，脸涨得通红。
顾清禾看着他强作镇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没再拆穿。
刚走到3号厅门口，电影的预告片己经开始播放，阴森的音乐顺着门缝飘出来。
方硕看着厅内漆黑的环境，感觉膀胱和胆子同时告急。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迈步，屏幕上突然闪过一个女鬼的脸，伴随着刺耳的尖叫。
“啊！”方硕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抓住了身边顾清禾的胳膊，这次攥得死紧，“顾……教授，我好像有点死了……要不我先回去？”
顾清禾转过头，放映厅门口的应急灯映在她脸上，眼神瞬间变冷，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戳过来。
“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