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彧的目光划过席莯精心修饰过的眉眼，滑过挺秀的鼻梁，最终定格在那颗嫣红的泪痣上，停留了足足两秒。
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探究，以及一种……席莯无法理解的、深沉的专注。
“莯莯。”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整个包厢安静下来。
席莯一瞬间的心跳紊乱，不知道是原身留下的记忆还是……
莯莯……席慕差点忘了，原身十岁之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跟着傅司彧一起长大的。
所以傅司彧叫她莯莯，并不奇怪。
席莯缓缓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真像。
那双眼眸里面翻涌着她一股死寂与疯狂，但此刻，更混杂了一种冰冷的、审视的、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般的探究。
席莯放在桌下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维持着滴水不漏的平静。
可下一秒，席莯脸色却突然控制不住的转为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在席莯脑海深处炸开！
滚出去！傅司彧是我的！席家是我的！你凭什么？凭什么用我的身体在这里装模作样？！......
是席莯！是那个原本属于这具身体的、为爱痴狂到毁灭的灵魂！她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
是因为，傅司彧。
该是多么强烈的执念，
“席董。”艾米立即担忧的迎上前来。
席慕强压下身体的异样此刻，脑中的声音渐渐消弭，这才对着艾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
艾米怀着担忧退下。
“傅总，真巧。”席慕淡笑开口，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冷淡，抛开她苍白的脸色，哪里还有曾经追求傅司彧痴狂的样子。
“身体突然有些不适，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听罢，才恍然大悟般收回目光。
“哼…”傅司彧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这么生疏的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在席莯嘴里听到。
席莯面色渐渐恢复，面对傅司彧赤裸裸打量的目光仍有些不自在。
“不巧。”傅司彧的回答干脆利落，目光极具穿透性，带着他惯有的冷漠。
傅司彧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席莯面前的桌沿上，这个动作极具侵略性，瞬间拉近了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沉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席莯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那蛛网般的红血丝，以及下颌绷紧的、如同刀刻般的弧度。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傅司彧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席莯沉静的脸庞，试图从那完美的平静面具下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属于“过去那个席莯”的痕迹——惊慌、痴迷、怨恨，或者任何情绪波动。
他之后的北美之行，不想再有任何意外来打扰，在他走之前，前面遗留的麻烦都得解决掉。
席莯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她知道，这不是偶遇，是傅司彧在试探她，评估她是否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脱胎换骨，评估她是否是另外的伪装......
“哦？”席莯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仿佛面对的不是曾让她“痴狂”的男人，而仅仅是一个需要应对的、分量颇重的商业伙伴。
说话间人己经站起身，主动向傅司彧伸出右手：“有劳傅总大驾光临。”
傅司彧的目光在她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只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透着一种干练的力量感。
他这才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与她轻轻一握。
他的手很大，掌心带着薄茧和灼人的温度，一触即分，却如同带着电流，让席莯指尖微微一麻。
“莯莯气色不错。”傅司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依旧锁着她，“看来恢复得很好。”她眼中没有痴缠，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沉静的深潭，深不见底，傅司彧开始有点看不清眼前人了。
这潭水比他预想的还要平静，平静得让他心底那丝疯狂的戾气都仿佛无处着力。
这反而让他眼底的审视更深了一层。
“听说莯莯最近在盛星做得风生水起，”傅司彧首起身，语气依旧冰冷，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手段雷厉风行，颇有席家先祖遗风。”
“看来死过一次，倒是让人清醒不少。”他刻意加重了“死过一次”西个字，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他这话意有所指，既像是指她之前“割腕”的旧闻，又像是对她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转变的试探。
席莯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笑得无懈可击：“人总要学会长大，劳傅总挂心，一些小意外，早就过去了。”
“从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让傅总为难的事，此后，就当从前那个席莯死了，以后都不会再做那些傻事。”
从前的席莯，确实死了。
傅司彧唇角一瞬间扯平，目光带了几分让人不解的困惑，片刻后又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
心中划过一抹不舒服的感觉，不过傅司彧并未多想，只当席莯这次是真的转性了。
“也好，希望这次，不再是随便说说。”傅司彧能说出这种话，足可见从前的席莯有多言而无信。
他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蓝色信封，动作随意地丢在席莯面前的酒杯旁。
信封落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如同投下了一颗无声的炸弹。
“席家如今就剩下你一个女儿，传承香火，开枝散叶，是大事。”傅司彧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商业条款，而非谈论婚姻人生。
“你外公年事己高，想必也忧心此事。作为故交长辈，我自然要替你外公分忧。”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寒冰铸就的锁链，再次锁住席莯的眼睛。
“老爷子那边，我己经打过招呼，那边己经为你挑选好了合适的人，抽时间去见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