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江都正衙。
三日议政第一日,百官齐列,摄政王立于首席,谢锦言身着战服步入殿中。
她无随从,无兵甲,仅带三物:
一封乌岭战报亲书;
一卷《苍狼破军》图;
一册策司兵线配署文牍。
众人低声议论。
“策主亲陈,果是孤注一掷。”
“若言有失,策司怕是真被编了。”
谢锦言站定中央,开口如锋:
“谢锦言今日,不为请功,只为明理。”
“策司兵不入籍、将不持印,非为傲慢,而为高兵之外之策。”
“我今日陈三策,愿陛下与诸位共思:策司当归何处。”
第一策:兵线分署
她展开第一卷文牍。
“乌岭一战,敌舰三,我兵五线。”
“无一归军部,无一援印兵。”
“若无策司调度、分线设雷、镜火诱敌,如何三日破敌舰?”
她冷然一笑:
“若归编,军部可设潮雷,或能绘潮图?若不能,则何以监策?”
众官面色各异。
礼部尚书迟疑道:
“策楼不设印,恐兵失控。”
谢锦言平静答:
“兵部可监,但策司应设独印,由陛下亲印,三年一审。”
“策为兵前之谋,不应为兵之奴。”
第二策:策图为据
她展开《苍狼破军》图,战图布阵,标红为破敌路径,标青为兵线穿行,标黑为雷点布局。
太常卿上前查看,低声惊道:
“此图……竟能预示敌舰后撤航向?!”
谢锦言道:
“非预示,是引动。”
“风笙之舰借潮借月,引敌顺水,才有此伏线。”
兵部中侍郎迟疑问:
“如此策图,非将军可行。”
谢锦言盯住他,淡淡道:
“那是因为你只见将功,不知谋机。”
第三策:未死之敌
她最后展开战报之卷,未写战果,却绘江都南城策仓伏杀之图。
“昨日,策司旧仓遭袭,风笙中刀,芜娘破围。”
“敌为赤砂旧部,三年之前应己灭,如今再现江都。”
“策司若散,无人查敌。若归编,只做后备。”
“我谢锦言,愿以乌岭一胜为誓,三年内策司若有一策擅兵、扰政、自功——”
她顿住,目光扫过全场:
“我愿伏剑以谢天下。”
一时间,堂内寂静。
连摄政王也收起轻蔑之色,只沉声一句:
“你倒真敢立誓。”
谢锦言平静道:
“因我知,策之设,不为我荣,只为大靖可安。”
皇帝终于开口,微微颔首:
“三策既陈,先议,不裁。”
而此时,庄以瑾入太史局,见昔日旧友“许濯言”——太史主修,素与摄政王不睦。
庄以瑾轻言首陈:
“我疑十三年前的策司兵诏遭人删改。”
“请查丙子年冬令卷三,策诏备份。”
许濯言一怔,低语:
“那年你父出事……也是丙子年。”
二人于深夜重阅史卷。
在藏卷夹层之中,竟翻出一页未录入大册之诏底,落印尚存,但“策司”一列赫然显名。
许濯言面色微变:
“摄政王……早就动过诏册?”
庄以瑾目色渐冷:
“谢家不亡于兵,亡于笔。”
风笙与芜娘则于夜间设伏南城策仓,以假装撤人之法引出“赤砂”潜藏者。
至亥时,仓后果现三人夜掠,皆为旧沙军残部。
风笙射中其一,芜娘擒下其首。
盘问中,那人咬舌欲自尽,却被芜娘以策械“骨封针”制住血脉,强行保命。
风笙冷冷开口:
“谁在供你毒刃?谁放你入江都?”
那人冷笑:
“你们策司早死了,还不知是谁要你命?”
他吐出一字:
“钟。”
风笙脸色骤变。
芜娘沉声:
“朝中钟家?”
谢锦言得知此讯时,正坐于策楼后堂。
她看着那封舆图上“钟氏”封地被标为“中枢盐道”之地,忽地起身。
目光如霜:
“若此战为外敌之战。”
“下一战,便是清廷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