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巳时,三海关外海风骤急。
海面无浪,天压水低,如一张将绷裂的弓。
寂光舰立于东湾指挥位,谢锦言登塔而立,帷幔未起,长发束盔,策司主令旗悬于肩后猎猎生风。
副舰“凌波”传来警报:
“东南雾线内,探见黑浪舰影。”
“敌舰方向稳定,速达正南浮港。”
谢锦言低声令:
“守式起,开前甲板护盾,放警报音阵。”
“若敌半柱香不改向,则引阵。”
庄以瑾站于舰后,望向东南方向,只见浓雾中,一艘巨舰黑影如山,缓缓而来,三层甲板,重帆六翼,宛若海上一头黑鲸。
他淡道:“这便是倭朝‘黑浪号’?”
谢锦言颔首:
“不是第一次来,但这次,他们不是试探。”
“他们,是要沉我。”
黑浪号破雾而出,舰首银面之人正是井上武藏。
他负手立于船头,高声而喊:
“谢锦言——你策图守海,却不敢战海?”
“今日我以黑浪破策,先灭三海,再斩你旗!”
谢锦言未答,反而淡淡开口:
“凌波、凤鸢、踏浪,三舰依次,启‘引式’。”
命令下达,三艘策舰由正南港悄然撤离,引敌主舰前行入湾,露出中段伏流之口。
与此同时,水下“雷缆”起——一层银索从水底拖起,布成一道三十丈的“引线阵”。
井上武藏未察,怒令黑浪号加速。
黑浪主舰巨帆震动,浪起三尺,疾行如电。
午时正,黑浪舰入引阵。
谢锦言挥旗:
“歼式起。”
“寂光,开第一主炮!”
轰——!
沉雷般的轰鸣自寂光舰腹传出,六门火炮齐开。
水中“雷缆”炸起火柱三丈,黑浪舰船身剧震,左翼桅杆应声而断!
井上武藏立足未稳,嘴角挂血,怒吼:
“她敢伏我——!”
副将急道:“将军,舰腹进水,须转向!”
井上咬牙:“转北!走回路!”
但就在此时,庄以瑾于寂光舰楼挥旗:
“凤鸢、踏浪绕后,北港火壁起——封回线!”
回路己无,黑浪号陷入策舰包围。
敌舰腹下小舱骤然开启,西艘“浮影舟”自舰腹滑出,首冲灯署水线。
风笙早己等候,伏于南岸水榭间,一跃而起,手持双刃,身法迅捷如风。
浮影舟上倭兵未及应对,便被连破两舟。
剩余两舟强行冲岸,却被策司设下的“火镜”折射阳光聚焦,点燃舟油,一时间火海成环。
黑浪号彻底孤舰于阵中。
井上武藏眸赤如血,拔刀立于甲板:
“谢锦言——你不敢与我一战么!”
谢锦言目光冷彻:“我只与敌将决,不与死将争。”
她抬手一挥:
“寂光——开第二炮!”
轰隆!
火光掀天,黑浪号主桅尽断,甲板倾斜。
井上武藏咬牙死守,终在策舰合围之中,被策司战将斩于海上。
其首级由“策牙卫”封棺,号“敌首第一”。
海战持续两个时辰,至申时结束。
黑浪号沉,策舰三损一伤,寂光无损,谢锦言亲率所部擒敌二十七,击沉敌副舰三艘。
三海关首战,大捷!
庄以瑾将战报以银印急传京中,文中第一句:
“策主谢锦言,破敌于海图之上,斩首于风浪之间。”
“三海关未失一寸,策舰初成,镇南之机可立。”
翌日,皇帝亲令加封:
谢锦言:升为“策海副督”,从三品,准穿五彩甲衣;
鱼归:记一等战功,赐“南伏名章”;
风笙:特封“隐使”,归策主亲调;
庄以瑾:命留策司三月,辅助策海整军。
摄政王观令而笑:“这场仗,她打出了策司的半壁天。”
太妃冷语:“她越打,越失控。”
当夜,谢锦言独坐寂光舰尾,望向沉舰之海。
风笙持舟靠近,将新密信递上:
“倭朝大舰未尽,主帅名‘中原一贺’,黑浪之上尚有‘苍浪’。”
她望海而笑,冷然无波:
“很好。”
“那便,看他几浪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