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夏夜闷如蒸笼,楚萤摊在竹席上百无聊赖戳着陶罐:“红姐,你说烙饼哥的脸能煎蛋不?”
罐中蜈蚣染金的尾钩,在月光下划出个“能”字。
“那就开工!”她骨哨裂空,百虫从瓦缝倾泻而下——
梁山伯(螳螂饰) 折柳枝为剑,触须系着偷剪的萧焰发带当冠缨;
祝英台(粉蝶饰) 翅翼洒落荧光粉,落地成星河;
最绝的是蝎子乐队:尾针敲击青瓷片奏《化蝶》,甲壳摩擦窗棂作和声,音浪震得梁尘簌簌落!
“死生契阔——”螳螂斩断触须当殉情剑。
“与子成说——”粉蝶扑向“坟茔”(楚萤的绣鞋)。
悲怆处老夫人提灯踹门:“哪来的鬼哭狼嚎?!”
幕布倏然坠落,百虫谢幕鞠躬。钱蛛献上蛛丝绢花,花蕊嵌着米粒小字:最佳观众奖·赏香油三两
翌日萧焰下朝回府,见佛堂供桌立着迷你戏台。
蚂蟥顶着饭粒扮观音,爪抱楚萤手刻的陶钵:“施主,香油钱…”
“抵债。”萧焰抛进半块碎银,蚂蟥咕咚栽进钵中。
正笑着,后颈忽地一凉——
“债主加冕啦!”楚萤将蘸墨蜈蚣甩上他头顶。金爪游走出狂草:“天”字落在眉心,“下”字点中鼻尖,最后一勾拖到唇畔——赫然是“债主是猪”!
萧焰反手擒她腕子:“丫鬟守则第三条?”
“不得辱骂债主?”楚萤眨巴眼,“可这是阿红写的呀!”
他指尖抹过唇畔墨迹,突然按向她脸颊!
温热略带粗糙指腹擦过梨涡,乌墨晕开成猫须。楚萤愣怔刹那,蝎尾辫己蘸满金粉,“唰”地扫向他喉结——
“将军接旨!封尔为金脖子貔貅!”
墨点与金粉在空中飞溅,两道身影缠斗如蝶扑花。
林宝珠提着食盒迈进书房时,看见的便是这般景象——
萧焰将楚萤抵在书案边,染墨的手捏着她的脸颊,唇角笑意未收。而楚萤的蝎尾辫缠在他腕间,发梢金粉正簌簌落进他半敞的衣领!
“你们…在做什么?!”食盒“哐当”砸地。
楚萤探头:“我们在排新戏——”她抓起砚台边的钱蛛,“这位是法海,专拆…”
“好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林宝珠劈手打飞钱蛛,蛛身砸进《家规》,“啪”地印上墨团。萧焰倏然冷脸:“林小姐擅闯书房,是礼部新规?”
林宝珠,年方18,吏部尚书家最受宠爱的嫡女。萧焰的“青梅竹马”小跟班,自从她9岁那年随爹爹来到将军府,见到了当时13岁的少将军,便一见倾心,暗暗下定决心誓要嫁进将军府做将军夫人不可。奈何妾有情,郎无意,萧焰只当她是被宠坏的妹妹。多年来,萧焰只顾随父亲征战磨练兵法武艺,18岁便可独自深入敌营以少胜多,深得皇帝赏识,娶妻之事老夫人虽数次提起,也想过帮儿子安排,却都给搪塞了过去。
被打飞的钱蛛怒上心头,疯狂朝她头上吐丝,不大一会儿就把她缠得睁不开眼。
林宝珠扯着蛛丝冲进佛堂:“菩萨救我!”
供桌上蚂蟥观音头顶饭粒摇晃:“施主,香油钱…”
“给!全给你!”她甩出钱袋,蚂蟥瞬间膨胀成球。忽听楚萤笑喊:“林小姐,观音要显灵啦!”
饭粒观音突然炸开——
百只粉蝶托着米粒拼字:“妒火伤身,热醋泡脑”
林宝珠气急踩裙,摔进听到动静赶来佛堂的老夫人怀里。老太太正给钱蛛发糕饼:“乖孙,给林丫头织条冷静裙。”
蛛丝顷刻裹住林宝珠,楚萤贴心开窗:“风吹更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