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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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三章:雪夜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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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安庆王
作者:
绝地苍龙
本章字数:
9376
更新时间:
2025-07-08

冰冷的雪花如同细密的盐粒,抽打在安庆城西柳树巷狭窄、破败的巷道上。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昏黄的灯火在窗纸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像一只只窥伺着风雪的眼睛。巷子深处,一扇低矮、歪斜的木门前,一棵虬枝盘结的老枣树在风雪中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鬼爪般指向铅灰色的天空。门楣上,没有门牌,只有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

钱豪缩在巷口一个堆满烂筐的阴影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透着死寂气息的木门,又看看巷子口的方向,每一次寒风掠过卷起的雪沫都让他心惊肉跳。三声猫叫己经送出,如同投石入渊,再无回响。时间在恐惧的煎熬中变得无比漫长。王德发…那个畜生…真的在里面吗?磊哥和李恒…能成功吗?会不会…会不会被发现?孙伟扑向火焰的身影再次在他脑海中闪现,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巷子深处,那棵歪脖子枣树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两个如同从地狱里渗出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塑,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土坯墙。风雪拍打着他们破烂的棉袄,却无法撼动那凝固的杀意。

赵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牵扯着右肩胛下方那个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的伤口。高烧带来的眩晕如同黑色的漩涡,一次次试图将他吞噬。但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却死死攥着怀中那本冰冷的、如同墓碑般沉重的户籍册。册页上,“王小虎(民国十西年冬,病殁)”那行朱笔小字,如同烧红的钢针,反复刺穿着他混沌的意识,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那不是病殁!那是屠杀!是血债!是王德发必须用命来填的窟窿!

李恒站在赵磊侧前方半步,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门内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昏暗中,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冰冷而凝固,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锁定着那扇紧闭的门扉。肩头崩裂的伤口早己麻木,只有复仇的渴望在血管里奔涌沸腾。

门内,一片死寂。仿佛里面的人己经与这风雪隔绝。

突然!

“吱呀——”

一声轻微、带着慵懒和满足意味的、门轴转动的呻吟,极其突兀地打破了巷子的死寂!

那扇低矮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昏黄的灯光和一股混杂着廉价脂粉、汗味和某种暧昧气息的热气,瞬间从门缝里涌出,扑向门外的风雪!

一个矮胖、穿着臃肿棉袄、后脑勺头发稀疏、脸上还带着一丝酒足饭饱后红晕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里!正是王德发!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下流小曲,一边低头费力地系着棉袄的扣子,一边抬脚就要往外迈!

就是现在!

李恒眼中的火焰瞬间爆燃!他没有任何预兆,如同黑暗中扑出的猛虎,身形快如鬼魅!在王德发那只脚刚刚踏出门槛、身体重心前倾的瞬间!李恒那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伸出!一手死死捂住王德发那油腻肥厚的嘴巴!另一只手臂如同钢箍般,狠狠勒住他粗短的脖颈,猛地向后一拖!

“唔——!” 王德发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被死死堵在喉咙里的、惊骇欲绝的闷哼!他矮胖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拖离门槛,重重撞在门框上!手中的一个油纸小包(显然是寡妇给的“打赏”)脱手飞出,掉在门外的积雪里!

李恒动作毫不停顿!捂嘴勒颈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拖拽一袋死猪肉,将拼命挣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王德发,硬生生拖进了门内!同时,他的脚猛地向后一勾!

“砰!”

沉重的木门被狠狠带上!隔绝了门外呼啸的风雪和钱豪惊恐的目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门内那点昏黄的灯光都来不及捕捉入侵者的面容!

门内,是一个狭小、昏暗、弥漫着浓重脂粉和劣质烟草味的小屋。一个穿着单薄花棉袄、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惊愕和一丝媚态的年轻女人,正坐在炕沿边。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张着嘴,手中的针线活掉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如同凶神般闯进来、还拖着拼命挣扎的王德发的李恒!

“啊——!” 短暂的死寂后,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而,尖叫声刚刚冲出喉咙一半!

另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紧随着李恒闪入门内!

赵磊!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右臂无力地垂着,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闪电般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不是刀,不是枪,而是那本沉重的、如同墓碑般的户籍册!

在女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

赵磊用尽全身力气,将厚重的册子狠狠砸向女人的面门!

“噗!”

一声沉闷的重响!

册子的硬壳棱角精准地砸在女人的太阳穴上!尖叫声戛然而止!女人双眼一翻,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软软地瘫倒在炕沿边,昏死过去。

小屋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王德发被死死捂住嘴巴、勒住脖子发出的“嗬嗬”声,以及他徒劳挣扎时,肥胖身体摩擦地面和踢蹬炕沿发出的沉闷声响。昏黄的油灯光线在墙壁上疯狂跳跃,将李恒如同铁塔般压制着猎物的身影和赵磊那摇摇欲坠却杀气凛然的身形,投射成巨大而扭曲的鬼影。

李恒死死压制着王德发,捂嘴的手如同焊在了上面,勒住脖子的手臂肌肉块块隆起,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蠕动。王德发那张肥脸因窒息和极度的恐惧而涨成了猪肝色,眼球暴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绝望!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死亡钳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绝望声响。

赵磊喘息着,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稳住自己因剧痛和虚弱而几乎崩溃的身体。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剔骨刀,缓缓扫过小屋。简陋的土炕,散落着廉价脂粉和烟蒂的炕桌,墙角堆着杂物的破木箱…最后,定格在炕沿边那把用来剪灯芯的、带着锈迹的锋利剪刀上。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他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把剪刀。脚步声在死寂的小屋里异常清晰,如同丧钟敲响在王德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王德发挣扎得更猛烈了!他认出了赵磊!那个在破庙风雪夜侥幸逃脱的“小崽子”!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看到了赵磊拿起那把剪刀!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毫无人性的杀意!

“唔…唔唔!” 王德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摇着头,眼中充满了最卑微的乞求和最深的恐惧,泪水混着鼻涕糊了一脸。

赵磊走到王德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王德发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肥脸,与户籍册上那个冰冷的名字重合,更与破庙风雪夜那些狞笑着扣动扳机的黑皮身影重叠!爹娘倒在血泊中的惨状!孙伟扑入烈焰的绝望!所有的画面如同岩浆般在赵磊胸中奔涌!

他缓缓蹲下身,左手握着那把冰冷的剪刀。剪刀的尖端,在油灯下闪烁着一点寒芒。

“王德发…” 赵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和血腥气,“…户籍科…好差事啊…”

王德发拼命地摇头,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加急促,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赵磊的目光扫过他那身象征着权力和帮凶的黑色棉警服,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这身皮…沾了多少血?嗯?”

王德发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挣扎得更加疯狂!但李恒的手臂如同钢浇铁铸,纹丝不动!

赵磊不再言语。他伸出左手,冰冷的剪刀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地、极其精准地,探向了王德发棉警服胸前的纽扣。

“嗤啦——”

锋利的剪刀尖轻易地划开了厚实的棉布!一颗黑色的、代表着警察身份的塑料纽扣被挑开,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唔!” 王德发身体猛地一僵!

“嗤啦——嗤啦——”

赵磊的动作稳定而冷酷。剪刀如同最无情的裁缝刀,沿着王德发棉警服的襟线,一路向下划开!厚实的棉布被割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露出里面肮脏的白色棉絮和肥腻的皮肉!

王德发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濒死的呜咽,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眼白上翻,大小便失禁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赵磊恍若未闻。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而残酷的仪式。剪刀冰冷地移动着,将王德发身上那件象征着他身份和罪孽的黑皮,如同剥皮般,从他那具、肮脏的躯体上,一点一点地剥离下来!

当最后一片连着肩膀的棉布被剪断,那件沾满汗渍、污垢和罪恶的黑色警服,如同被剥下的蛇皮,软塌塌地被赵磊扯了下来,随手扔在旁边的泥地上。

昏黄的灯光下,王德发赤着上身,肥胖的躯体因恐惧和寒冷剧烈颤抖着,皮肤上布满鸡皮疙瘩。他眼中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绝望,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

赵磊的目光,最后落在他那张涕泪横流、因窒息而涨紫的肥脸上。他缓缓举起左手,那把沾着棉絮和污垢的剪刀,冰冷的尖端,在油灯下反射着一点幽光,对准了王德发那双暴凸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眼球。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复仇的快意宣言。

只有一句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清晰地敲打在王德发濒死的神经上:

“…这身皮,该还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赵磊左手猛地发力!

剪刀带着决绝的寒光,狠狠刺下!

“噗嗤!”

一声沉闷而粘稠的轻响!

王德发的身体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一挺!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堵死的、短促而怪异的“咯”声!随即,彻底下去,只剩下西肢偶尔无意识的抽搐。殷红的鲜血,如同小蛇般,顺着他肥腻的脸颊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暗红色的污迹。

李恒感觉到臂弯里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他缓缓松开手。王德发那肥胖的、失去了警服包裹的躯体,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袋,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睛空洞地望着低矮的屋顶,瞳孔里最后凝固的,是那把插在他眼眶里的、沾满血污的剪刀柄。

油灯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了一下,将剪刀柄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拉长、扭曲,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

小屋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门外呼啸的风雪声。

赵磊缓缓站起身,踉跄了一下,被李恒一把扶住。他看也没看地上那具丑陋的尸体和昏倒的女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墙角那个破旧的木箱。

“搜。”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冰冷。

李恒立刻会意,松开赵磊,大步走向木箱,粗暴地掀开箱盖。里面是些女人的破旧衣物和一些杂物。他毫不怜惜地翻找着。很快,他动作一顿,从箱底翻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银元和一些零散的铜板。

“还有这个。” 李恒从箱角又摸出一把用旧布包裹着的、带着皮鞘的匕首。虽然有些锈迹,但刀刃依旧锋利。

钱,武器。

这是他们在安庆城活下去、继续复仇的必需品。

赵磊接过布包和匕首,看也没看,塞进怀里。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赤着上身、眼眶里插着剪刀的尸体,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走。” 他转身,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瞬间涌入,吹散了小屋内的血腥和污浊气息。门外,风雪依旧。

钱豪蜷缩在巷口的阴影里,看到两人出来,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脸上充满了惊魂未定和询问。

赵磊没有解释,只是将那个装着银元和铜板的布包塞到钱豪手里,声音冰冷而简短:“拿着。去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弄点药。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钱豪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布包,又看看赵磊和李恒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再看看那扇依旧紧闭、透出死寂气息的木门……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似乎明白了什么。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但这一次,恐惧深处,似乎多了一丝冰冷的麻木和一丝…被强行赋予的责任。他攥紧了布包,重重点头。

三人不再停留,互相搀扶着,如同三个从地狱血池里爬出的幽灵,迅速消失在风雪弥漫的、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风雪呼啸着,迅速掩盖了他们离去的脚印。

巷子深处,那扇低矮的木门前,歪脖子老枣树在寒风中伸展着枝桠。门环上,几滴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在昏黄的雪光下,闪烁着妖异而冰冷的光泽,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一个血债清算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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