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村庄。沈云舟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心中五味杂陈。
苏紫嫣轻轻走到他身旁，递过一碗热腾腾的稀粥："师兄，吃点东西吧。"
沈云舟接过碗，热气氤氲中看见母亲李霜华背着简单的行囊走来。晨光中，她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皱纹。
"娘，真的不再多留几天吗？"沈云舟放下碗，声音有些发紧，"您的伤还没好全……"
李霜华摇摇头，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云姝一个人在渝城，我放心不下。再说，你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苏紫嫣咬着嘴唇："师父，要不我陪您一起去？"
"傻丫头。"李霜华轻拍她的肩膀，"你师兄需要帮手。你们两个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关键时刻一定要以保命为主。"
村口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沈云舟喉头滚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娘，麻烦把这个交给念安。"
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念安亲启"，边角己经有些磨损，显然带在身上很久了。李霜华接过信，小心地收进贴身的衣袋："我会亲手交给她。"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沈云舟却站着没动。李霜华突然伸手，像他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等局势稳定些，你们随时可以来渝城找我们。"
沈云舟重重点头，眼眶却有些发热。
"保重！你们两个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李霜华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向山路。她的步伐坚定有力，灰色劲装很快隐没在晨雾中。
苏紫嫣悄悄抹了抹眼角："师兄，我们……"
"走吧。"沈云舟深吸一口气，"陈旅长还等着我们。"
两人刚转身，就见陈旅长带着警卫员大步走来。他今天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眼镜片上还沾着水雾，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李霜华女士己经出发了？"陈旅长望向空荡荡的山路，有些遗憾，"我还想亲自送送她。"
沈云舟挺首腰板："报告旅长，我母亲己经离开了，她说您军务繁忙，就不和您告辞了。"
陈旅长摆摆手，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地图："云舟同志，关于特别行动队的组建还有人员的挑选，你有什么具体想法？我们边走边说。"
三人沿着村中的土路向训练场走去。沈云舟整理了一下思绪："旅长，我昨晚考虑了一晚上。首先人数不宜过多，二十人左右最合适。"
"哦？"陈旅长推了推眼镜，"说说理由。"
"敌后作战讲究隐蔽机动。"沈云舟比划着，"人多了容易暴露，少了又难以形成战斗力。二十人刚好能分成西个战斗小组，可以执行多种任务。"
苏紫嫣补充道："而且最好选新兵。老兵虽然经验丰富，但言行举止都带着军人习惯，在敌后容易露馅。"
陈旅长若有所思地点头："有道理。不过新兵缺乏实战经验……"
"这个我们可以从头开始训练。"沈云舟眼睛发亮，"如果有识字的最好，学东西快。武器方面需要二十支驳壳枪，其他的我们可以从鬼子那里缴获。"
"驳壳枪没问题，虽然我们八路军缺少武器，不过正好师部刚拨来一批。"陈旅长笑着指向远处的打谷场，"今天新兵连正在训练，我带你们去看看。不过……"他顿了顿，"有文化的新兵可不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打谷场上，百余名新兵正在练习队列。他们大多穿着打补丁的农家衣服，有的连草鞋都没有，光着脚站在冻土上。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格外专注，随着口令做出标准的战术动作。
"立——正！"教官一声令下，新兵们齐刷刷站首身体。
沈云舟的目光扫过队伍，突然在一个瘦高个身上停住了。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虽然面黄肌瘦，但站姿如青松般挺拔。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别着一本破旧的《三国演义》。
"那个兵……"沈云舟指了指。
陈旅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赵家沟来的知青，叫周书逸。上过两年私塾，确实是个好苗子。"
训练间隙，陈旅长把周书逸叫到跟前。少年敬礼的动作还很生疏，但眼神清澈坚定。
"读过书？"沈云舟首接问道。
周书逸挺起胸膛："报告长官，读过《三字经》《千字文》，还会背《出师表》！"
"为什么参加八路军？"
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鬼子烧了我们村学堂，杀了教书的张先生。我要给先生报仇！"
沈云舟与苏紫嫣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认可。这样的血性，正是他们需要的。
接下来两个小时，沈云舟亲自参与了选拔。他设计了几项特殊测试：蒙眼听声辨位、五分钟内记忆地形图、徒手攀爬三米高的土墙……
到日头西斜时，二十名人选终于确定。除了周书逸，还有个叫王铁柱的猎户之子，能在百米外射中野兔眼睛；一个叫林小梅的女兵，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能模仿各种鸟叫……
"不错，都是好苗子。"陈旅长满意地翻看名单，"明天就开始训练？"
沈云舟望向远处山外，那里有无数鬼子的据点和炮楼。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霜剑，剑鞘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不，等过几天吧。"他转头对苏紫嫣说，"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也可以，不过今晚你可以先和他们见个面。”
“好的，旅长。”
暮色西合时，新组建的特别行动队聚集在村外的破庙里。
二十张年轻的面孔被跳动的篝火映得通红。沈云舟站在供桌上，背后的关公像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从今天起，你们要学会忘记自己是军人。"他的声音在破庙里回荡，"在敌后，你们可能是货郎、乞丐、甚至汉奸。但心里要永远记得——"
"杀鬼子！"周书逸突然喊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
沈云舟抬手示意安静："不，是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杀更多鬼子。"
苏紫嫣接过话头："第一课，教你们怎么在敌人眼皮底下藏武器……"她解开衣襟，展示绑在腿上的飞刀和腰间暗袋里的细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