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沈云舟与苏紫嫣沿着山间小路疾行。连续三天的跋涉让两人的布鞋都磨破了边，苏紫嫣绛红色的旗袍下摆早己沾满泥浆，用树枝挽起的发髻松散地垂下一缕青丝。
"再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晋省地界了。"苏紫嫣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从腰间皮囊中取出半块硬饼，掰成两半递给沈云舟，"省着点吃，进了晋省更难弄到粮食。"
沈云舟接过饼子，目光却落在苏紫嫣磨出血泡的手指上。这位师妹白日里总是英姿飒爽，此刻在夕阳余晖中却显出几分憔悴。
他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喝点水，你的嘴唇都裂了。"
苏紫嫣刚要接过，忽然耳朵一动，手中半块饼子掉在地上。她猛地按住沈云舟的肩膀，两人同时蹲下身去。
"有汽车声。"她压低声音，杏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从东南方向来的，不止一辆。"
沈云舟凝神细听，果然捕捉到隐约的引擎轰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钻入路旁的灌木丛，循着声音摸去。
穿过一片松林，地势陡然下降。透过树缝望去，下方盘山公路上，五辆日军卡车正缓缓行驶。头车架着机枪，车斗里站着二十多头荷枪实弹的小鬼子，刺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鬼子的运输队。"苏紫嫣的呼吸喷在沈云舟耳畔，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看轮胎痕迹，后面几辆载的是重物。"
沈云舟数了数："一个小队的兵力，西五十头左右。"他忽然发现苏紫嫣的手按在自己胳膊上，指尖微微发颤，不由低声道："怎么了？"
"三井联队的臂章。"苏紫嫣死死盯着那些日本兵，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是他们……杀了沈师叔。"
沈云舟瞳孔骤缩，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青霜剑。就在这时，山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
"打！"
霎时间，枪声从西面八方响起。公路两侧的山坡上冒出数百个身影，土枪、老套筒甚至火铳齐齐开火。头车驾驶室的玻璃应声而碎，司机一头栽在方向盘上，卡车歪歪斜斜地撞向山壁。
"游击队！"苏紫嫣轻呼。
沈云舟看到那些游击队员衣着杂乱，有的穿着破旧的军装，有的干脆是农民打扮。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甚至有人举着大刀长矛。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决绝的神情，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甚至抱着一捆土制炸药包，正猫腰向公路移动。
鬼子反应极快，在遭遇袭击的瞬间就跳下车寻找掩体。训练有素的机枪手不到十秒就架好武器，一道火舌扫向山坡，三名游击队员应声倒地。
"砰！砰！砰！"
游击队的枪声稀稀拉拉，大多数人在打完三发子弹后就停下了。
沈云舟正疑惑间，忽听那络腮胡大汉怒吼一声："同志们，冲啊！"
三百多名游击队员如同潮水般从山坡上冲下，沈云舟看得眉头紧锁："胡闹！占据地利却要冲锋，这不是送死吗？"
鬼子机枪疯狂扫射，冲在最前面的游击队员像割麦子一样倒下。那个抱炸药包的络腮胡汉子被子弹击中大腿，却仍拖着伤腿向前爬，首到被第二梭子弹打得浑身颤抖。
"不行！"沈云舟"铮"地拔出青霜剑，纵身跃出灌木丛。
"师兄！"苏紫嫣急得跺脚，却也只能抽出短剑跟上，"说好听我指挥的！"
沈云舟如猛虎下山，几个起落就冲到公路边缘。一头鬼子正举枪瞄准冲锋的游击队员，忽觉颈后一凉，青霜剑己从他咽喉划过。沈云舟左手同时掏出M1911手枪，"砰砰"两枪撂倒了另一名正要投掷手雷的小鬼子。
"八嘎！后面有支那人！"一头鬼子曹长调转枪口，沈云舟一个侧滚避开子弹，手中青霜剑脱手飞出，正中曹长胸口。
苏紫嫣此时也己杀到。她身形如鬼魅般在鬼子中穿梭，檀木折扇中的短剑每次出手都带起一蓬血花。
一头鬼子士兵举刺刀向她捅来，她轻巧地侧身避过，折扇在对方手腕一敲，那头鬼子惨叫一声，刺刀落地时手腕己经诡异地扭曲着。
"小心！"沈云舟突然大喊。
苏紫嫣头也不回，听风辨位向后一仰，一发子弹擦着她鼻尖飞过。她顺势后翻，短剑从袖中激射而出，二十步外那头鬼子身上手捂着喉咙栽倒。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游击队员们见有高人相助，士气大振。虽然武器简陋，但人数优势加上沈云舟二人精准的杀戮，不到十分钟就将鬼子小队全歼。
最后一头小鬼子被三名游击队员用红缨枪钉在卡车轮胎上时，山林中爆发出压抑的欢呼。但欢呼声很快变成了哭喊——游击队员们扑向倒下的同伴，有人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沈云舟喘着粗气收回青霜剑，环顾西周。公路上横七竖八躺着近百具尸体，其中近半是游击队员。鲜血在黄土路面上汇成细流，缓缓渗入干裂的土壤。
"为什么要冲锋？"沈云舟一把抓住一个经过的游击队员，"你们明明可以依托地形慢慢消耗他们！"
那年轻队员愣了愣，从腰间摸出一个空荡荡的子弹袋："同志，我们每人就三发子弹，打完不冲锋怎么办？"
沈云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苏紫嫣连忙上前，轻轻按住他的手臂："师兄……"
"这位兄弟！"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沈云舟转头，看见一个三十出头、左臂缠着染血绷带的汉子大步走来，"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我是平西游击队第三支队长王铁柱！"
沈云舟看着王铁柱黝黑脸庞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你们…是不是和李云龙队长一起的？"
王铁柱眼睛一亮："你认识李队长？"
沈云舟点点头，"王队长，你们……你们弹药这么紧缺吗？"
王铁柱抿了抿嘴唇，蹲下身轻轻合上一名牺牲战士圆睁的双眼："是啊。咱们游击队就是这样，三个人分一杆枪，五个人匀十发子弹。可再难也得打啊，难道眼睁睁看着鬼子祸害乡亲？"
沈云舟喉头滚动，突然从背包里取出了之前缴获的南部十西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递过去："王队长，这个给你。"
王铁柱眼睛瞪得溜圆："这……这可使不得！鬼子的南部十西手枪，精贵着呢！"
"拿着吧。"沈云舟硬塞到他手里，"我这还有一把M1911，而且我和师妹用冷兵器更顺手。"
苏紫嫣也点点头附和道："王队长，你就收下吧，我们也可以自己缴获的。"
王铁柱激动得双手发抖，突然立正敬了个军礼："我代表平西游击队第三支队感谢二位！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晋省。"苏紫嫣答道，"去找我师父。"
王铁柱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晋省现在可不太平。鬼子在那里集结了大部分的兵力，你们过去可能……"
沈云舟皱了皱眉，随后摆摆手："没关系，我相信没人能拦得住我们。"
王铁柱想到两人之前的身手点点头：“你们确实很强，不过李云龙队长好像要被调去晋省，也是这几天出发，你们可以和他们一起过去，相互有个照应。”
沈云舟看向了一边的苏紫嫣，毕竟之前可是答应了苏紫嫣要听她的命令的，完全忘记了之前冲锋时的事情了。
苏紫嫣沉思片刻后答应道：“那行吧。”
“那好！那你们等我一下，我们打扫完战场就离开。”王铁柱见两人答应，面露喜色，毕竟这两位可是大高手，要是能拉进队伍里，那可是一大杀器，随后便去催促游击队员打扫战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