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星正在整理晒干的野菜,闻言抬起头,阳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二哥和我的名字是胡道长起的,当时也给大哥起了个名,叫程砚林,但他自己不肯用。"
"为什么呀?"林思晓好奇地追问。
小姑娘掩嘴轻笑:"大哥说'砚林'听起来像个弱书生,他可是要当猎户的!坚持要用原来的名字程铁山,把爹爹气得追着他满院子打。"
林思晓"噗嗤"笑出声,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倔强的小男孩,梗着脖子不肯改名字的样子。
小鹿也凑过来蹭她的手臂,像是在附和这个有趣的故事。
"那'定安'、'定聪'呢?"林思晓指了指两个正在逗弄小鹿的娃娃。
程晚星道:"是二哥取的。大哥本来想叫'大狗'、'二狗'..."
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幸好被二哥拦住了。"
“那你二哥以前叫什么?”林思晓有些好奇。
程晚星眨眨眼:“程铁蛋!”
林思晓???
“哈哈哈哈!!”
程砚舟踏进院门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夕阳的余晖里,自家向来不跟陌生人说话的小妹正和林思晓头碰头蹲在草垛旁,两人手里各攥着一把青草,中间围着那只梅花鹿。
小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哪还有平日见到生人时躲在他身后的模样?
"果然同窗们说的没错..."程砚舟摇摇头,想起县学里那些同窗谈论自家姐妹时的感慨,"女子之间的情谊,来得比山间的晨雾还快。"
他清了清嗓子:"林娘子。"
果然,那两个沉浸在喂鹿乐趣中的人谁都没抬头。
程砚舟不得不加重了脚步。这下总算有了反应——林思晓和程晚星同时转过头来,两张沾着草屑的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那只小鹿趁机叼走了程晚星手里的青草,嚼得津津有味。
"哥,你回来啦?"程晚星拍拍裙角站起身,顺手把剩下的草叶塞进小鹿嘴里,"呦呦可乖了。"
"呦呦?"程砚舟挑眉。
"就是小鹿的名字呀!"程晚星眼睛亮晶晶的,"林娘子说,古诗里有'呦呦鹿鸣'的句子,所以就叫它呦呦了。"
被点到名的林思晓很是满意的点头:“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小鹿——现在该叫呦呦了——得意地昂起头,鹿角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它可是整个青峦山唯一有名字的鹿,这份殊荣让它连咀嚼的姿态都优雅了几分。
程砚舟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目光扫过小妹发间沾的草屑,又掠过林思晓蹭脏的衣角,最后落在那只昂首挺胸的梅花鹿身上。
"看来我不在时,你们相处甚欢。"程砚舟他唇角微扬。
林思晓正蹲在地上帮程晚星整理散落的草料,闻言抬起头。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小鹿呦呦就先"呦呦"叫了两声,湿漉漉的鼻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
"村里打算在祠堂边上给..."程砚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给山神娘娘盖座房子。不过在那之前..."
他看了眼自家新修葺的厢房,"只能委屈林娘子暂住寒舍了。"
程晚星眼睛一亮,立刻拍掉手上的草屑:"我去收拾房间!"
说着就要往屋里跑,却被自家二哥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不急。"程砚舟温声道,"先帮林娘子准备些热水洗漱。"
林思晓听着兄妹俩的对话,环顾这个简陋却整洁的农家小院——新夯实的黄土墙还泛着潮湿的气息,屋顶的茅草整齐地铺排着,墙角堆着新砍的柴火。
虽然以现代标准来看堪称简陋,但在林下村这己经算是"豪宅"了。
至于盖房子的事情,林思晓没有提出异议,到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回去,住的问题一定要解决。
至于盖房子要花钱这个事情,林思晓可不认为在房子盖好之前还还没有能挣到盖房子的钱!
要真没有挣到,她就用感谢点兑换点首饰拿去卖掉!
至于男女大防这个问题,村里人还真没有想过! 这可是山神!!哪有人会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至于全村唯一不信"山神"之说的程砚舟,他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呦呦突然凑过来,用鼻子拱了拱程砚舟的衣袖,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期待。
"它这是...?"
"哦,它想要你也叫它的新名字。"林思晓憋着笑解释。
程砚舟怔了怔,看着眼前这一人一鹿期待的表情,终于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鹿脑袋:"...呦呦。"
小鹿立刻欢快地蹦跶起来,差点撞翻晾衣架。
程晚星"咯咯"笑着去追它,院子里顿时闹作一团。
方婆婆抱着簇新的被褥迈进程家小院时,就看见院子里的一幕。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山神娘娘"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连带着那只梅花鹿的皮毛都泛着温暖的光泽。
方婆婆心头一热,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山神娘娘喜欢程家!这念头让她激动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山...林娘子。"方婆婆赶紧改口,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床大红缎面的新被褥,"我给送被褥来了。"
林思晓闻声抬头,就看见今天中午的大厨方婆婆站在院门口,怀里抱着一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
那被面是鲜艳的枣红色,上面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案,在夕阳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看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这..."林思晓慌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这床明显是新婚用的喜被。
方婆婆己经健步如飞地走到跟前,献宝似的展开被褥一角:"您摸摸,里头填的是新弹的棉花,软和着呢!"
林思晓的手指触到柔软的缎面,心里突然一酸。
这料子在她那个时代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贫穷的山村,绝对是稀罕物。
程晚星从屋里跑出来,见状惊呼:"方婆婆,这不是您家孙媳妇的嫁妆吗?"
当初晒嫁妆的时候,让村里不少小媳妇大姑娘羡慕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