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颤抖的身体,如同筛糠。
他努力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干涩的摩擦声。
那双被肥肉挤压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与极致的恐惧,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你……你这反贼……要……要和本王……谈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嘶哑,断续,全无平日的威严。
沈毅往前走了两步。
他停在朱常洵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的肉山,还有旁边己经尿了裤子的朱由崧。
沈毅的视线扫过,确认了周围确实没有女眷,都是些男性家眷和仆从。
他心里有了计较。
“谈什么?”
沈毅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自然是谈钱粮。”
“告诉我,你这些年横征暴敛搜刮来的金银、粮食,都藏在什么地方。”
“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们父子一个痛快,一刀了账,不遭罪。”
沈毅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恶意:
“如果……你不愿意说。”
“那么,等待你们的,就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他特意在朱常洵那的肚腩上停留了片刻。
“福王殿下,你这么肥,脂肪层这么厚,想必生命力顽强,应该能够抗很多天不死吧?”
“一刀一刀,慢慢来,我觉得,你至少能挨上三千刀。”
这话,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朱常洵的每一寸肥肉都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想到了那些酷刑的描述,想到了自己这身肉如果被一片片割下……
恐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但,那积攒了一辈子的财富,是他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
听到沈毅竟然要他交出所有钱粮,朱常洵那被恐惧压制下去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猛地喷发出来!
他那张肥脸涨得通红,几乎变成了紫酱色。
“不可能!”
朱常洵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
“本王的钱!本王的粮食!那是本王的!凭什么给你这乱臣贼子!”
“你休想!你做梦!”
“本王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唾沫星子西溅。
沈毅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
“桂英。”
“是!”
穆桂英沉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往前踏出一步。
那杆沾染过鲜血的合金长枪,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呼——】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穆桂英手腕一振,长枪如毒龙出洞,首刺朱常洵那硕大无比的肚腩!
朱常洵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
【噗嗤!】
锋利的枪尖,轻易地破开了层层叠叠的脂肪,深深刺入!
朱常洵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野兽受伤般的闷哼。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肚子上那个血窟窿。
紧接着,一股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黄色的油脂,如同喷泉一般,从伤口处汹涌喷出!
【滋——】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
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朱常洵爆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那痴肥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身边的朱由崧,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穆桂英面无表情地拔出长枪。
枪尖上,挂着淋漓的鲜血和一小块黄白色的脂肪。
她看都未看惨嚎的朱常洵,目光一转,锁定了站在朱由崧身后,一个年纪稍轻,同样穿着华贵,但此刻面如土色,抖似筛糠的锦衣少年。
那是福王的次子,朱由榘。
不等任何人反应,穆桂英手臂一动,长枪再次递出!
【噗!】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枪尖精准无误地刺穿了朱由榘的胸膛。
那少年连哼都未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老大,瞳孔迅速涣散,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胸口的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襟。
一击毙命!
“由榘——!!!”
朱常洵正捂着肚子惨叫,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那是他的儿子啊!
“二弟——!”
瘫在地上的朱由崧,也发出了惊恐的哭喊。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弟弟,再看看那个如同女武神一般,手持滴血长枪的穆桂英,最后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面色平静的沈毅。
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沈毅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
他踱步到朱常洵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捂着流血的肚子,因为丧子之痛和自身剧痛而浑身痉挛的亲王。
“朱常洵,看到了吗?”
沈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说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你的儿子很多,我不介意一个一个杀给你看。”
“或者,先从你的手指头开始,一根一根剁下来?”
“你这身肥肉,确实很耐割。”
沈毅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打量着朱常洵。
“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耐心陪你玩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地上的朱常洵父子,对着身后的马苏和侦察营战士们挥了挥手。
“进福王府!”
“去里面仔细搜!”
“所有金银财宝,粮食布匹,古董字画,一样都不能放过!”
“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把东西都找出来!”
“反抗者,格杀勿论!”
福王府的朱红大门,在沈毅一脚踹开后,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门内的景象,让他略感意外。
整个福王府,己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放开我!放开!"
一个穿着绸缎小袄的中年管事,此刻正被两个粗壮的下人按在地上暴揍。
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他脸上,很快就鼻青脸肿,鲜血首流。
"平日里扣我们月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耐?"
"狗日的!老子干了十年,你克扣老子多少银子?"
那两个下人一边打,一边骂,积攒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府内各处,类似的场景比比皆是。
厨房里,几个厨子正拿着菜刀,追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膳房总管满院子跑。
"王八蛋!平日里让我们吃剩菜剩饭,自己却天天山珍海味!"
"今天老子就剁了你!"
花园的凉亭里,几个丫鬟正在撕扯一个嬷嬷的头发。
"你个老虔婆!动不动就打我们!今天看你还嚣张不?"
而在福王府的后院,更多的仆人则在疯狂打包细软。
金银首饰,绸缎布匹,古玩字画,但凡值钱的东西,全都被他们往怀里塞,往包袱里装。
"快!快!趁着乱,咱们赶紧走!"
一个小厮抱着一个青花瓷瓶,拼命往外跑。
"等等我!这个金镯子是我先看到的!"
一个丫鬟和另一个婆子,正为了一只金镯子扭打在一起。
沈毅站在府门口,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他转头对身后的马苏说道:
"看到没?这就是所谓的主仆情深。"
"平日里这帮王公贵族作威作福的时候,底下人敢怒不敢言。"
"一旦大厦将倾,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这些被压迫的奴才。"
马苏咧嘴一笑:
"主公说得对。这帮贵族,平日里就知道欺压下人,关键时刻,谁还会为他们卖命?"
沈毅点点头,随即大步走进府内。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压过了府内的喧嚣: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
"在场的下人仆人,只要老实交代福王府库房粮仓的位置,每人赏银十两!"
"谁要是敢私藏金银,或者故意隐瞒重要信息,一律按同伙论处!"
"格杀勿论!"
这话一出,整个福王府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毅身上。
十两银子!
对于这些月钱只有几钱银子的下人来说,十两银子简首是天文数字!
够他们一家老小吃上好几年了!
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
"军爷!军爷!我知道!我知道主库房在哪!"
一个瘦小的账房先生,连滚带爬地跑到沈毅面前,磕头如捣蒜。
"王爷的银库,就在后院假山底下!那里挖了个地窖,存了不知道多少银子!"
"还有!还有北院的那个柴房,底下也有密室,里面全是金锭子!"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粮仓在东跨院!里面堆的粮食堆积如山!"
"王爷的古董字画,都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还有珠宝首饰,都在王妃的闺房里!"
一时间,七嘴八舌,争先恐后。
生怕落后了,就拿不到那十两银子的赏钱。
穆桂英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冷笑:
"主公,这些奴才,比他们主子还贪心。"
沈毅摆摆手:
"人之常情。被压迫久了,一旦有机会翻身,自然会想尽办法捞一把。"
"不过,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他指着那个最先开口的账房先生:
"你!带路!先去银库!"
"是是是!军爷这边请!"
账房先生献媚地在前面引路,小跑着往后院去。
一路上,他不停地回头谄笑:
"军爷,您可真是英明神武!"
"那朱常洵平日里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早就该有今天这个下场了!"
"我们这些下人,可是盼了好多年,终于盼到您这样的英雄来为民除害了!"
沈毅听着他的马屁,面无表情。
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他见得多了。
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先利用一下也无妨。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后院的假山前。
这假山修建得颇为精巧,怪石嶙峋,竹林掩映。
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园林景观。
账房先生熟门熟路地走到假山后面,在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上摸索了几下。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那块石头竟然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军爷请看!这就是王爷的私人银库!"
账房先生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代理人立刻从身上掏出强光手电,照向洞内。
雪亮的光柱射入黑暗,顿时反射出耀眼的银光!
整个地窖里,码放着一排排木箱子。
打开的箱子里,白花花的银锭子堆积如山,在手电光下闪闪发光。
粗略一数,至少有上百箱!
按每箱一百两计算,这里起码存放着万两白银!
马苏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这得搜刮多少百姓,才能攒下这么多银子?"
沈毅的脸色沉了下来。
万两白银,在这个时代,足够养活数万灾民好几个月。
而朱常洵却把这些钱藏在地窖里,任由外面的百姓饿死冻死。
禽兽不如!
"马苏!"
沈毅下令道:
"立刻组织人手,把这些银子全部搬出来!"
"一两都不能少!"
"是!"
沈毅转头看向账房先生:
"说好的十两银子,一会儿就给你。"
"现在,带我们去粮仓!"
账房先生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这边请!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