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侯府密室里燃烧的密信余烬未散，海风呼啸着掠过的商船残骸。张清远的画像在算学祠中蒙着薄薄的灰尘，却仍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注视着书院中往来的学子。他的弟子握着师父留下的血算筹，指尖抚过算筹上凝固的暗红血迹，耳畔仿佛又响起那句 “算学之道，当为苍生”。
“先生，最近书院多了些生面孔。” 年轻学子压低声音，将沾着墨渍的衣袖在案几上蹭了蹭，“他们总在讨论算学考题，可眼神...”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算筹坠地的脆响。张清远心头一紧，抓起案头刻着獬豸纹的算筹冲出门去，只见青石路上躺着半截折断的算筹，断面处还沾着新鲜的草屑。
暮色渐浓时，书院后厨飘来饭菜香。张清远混在帮厨的学子中，看着他们将掺了忠魂花的汤药分发给同窗 —— 这是林缚研制的蛊毒解药。突然，他瞥见角落的灶台边，一名学子往粥锅里撒入暗绿色粉末，动作娴熟得不像初次下厨。“慢着！” 张清远的算筹如闪电般飞出，击碎瓷碗，绿色粉末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刺客的匕首擦着他耳畔划过，张清远就地翻滚，算筹在青砖上划出火星。周围的学子惊叫着西散奔逃，却有几人拔出暗藏的北虏短刀，将他团团围住。“张御史，多管闲事的下场 ——” 为首的刺客狞笑着扯开衣襟，胸口的狼首刺青随着呼吸起伏，“就是和你那些同僚一样，葬身蛊毒！”
算筹与刀刃相撞的脆响在书院回荡。张清远后背重重撞上石碑，喉头涌上腥甜。他望着刺客袖口露出的东珠暗纹，想起陈延龄狱中染病的惨状，想起锁院考场里的毒蛊装置，怒火瞬间吞噬了疼痛。“原来... 都是一伙的...” 他嘶吼着挥出算筹，却被对方缠住手腕。刺客的匕首刺入他腹部的瞬间，张清远猛地咬住对方耳朵，在惨叫声中夺过短刀，反手刺入对方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书院的《平准法》雕版。张清远踉跄着后退，靠在算学祠的石柱上。他颤抖着摸出怀里的算筹，用染血的指尖艰难刻下笔画。“魁... 首... 姓...” 算筹划破指尖，血珠顺着刻痕流淌，在 “沈” 字最后一笔收势时，他的手无力垂下，算筹 “当啷” 坠地，滚进血泊中。
算学祠的灯火在暴雨中摇曳，学子们抱着浑身是血的张清远哭喊。而此时，在景宁侯府的书房里，沈明远正把玩着刻有狼首的玉扳指，听着手下汇报书院的 “意外”。“张清远死了？” 他冷笑一声，将扳指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算学新解》的书页哗啦啦翻动，“那本染血的《平准法》残卷，处理干净了吗？”
深夜，北虏王庭传来密报。巫祝们望着幽冥号龙骨缝隙中沸腾的海渊蛊，在羊皮卷上写下新的指令。而在算学祠，张清远的血算筹突然发出嗡鸣，算筹上的 “沈” 字渗出黑血，在地面蜿蜒成指向景宁侯府的箭头。守祠老人颤抖着捡起算筹，看见远处乌云密布的海面，幽冥号的黑影正披着月光，缓缓驶出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