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城楼下的积雪被磷火映成赤金色，三千黄袍力士如金色长城般列阵，狼首军旗在他们手中高过檐角。景成帝的玄色披风扫过汉白玉栏杆时，最前排力士同步挥旗，七十二面狼首旗在磷火中轰然燃烧，旗面北虏文咒文发出尖啸，却在火焰褪去后显形为素白密约 —— 那是景宁侯府与北虏王庭的结盟书，每道墨迹都掺着百姓的血税。
"护民！护民！" 山呼声震落檐角冰棱，赋明神看见城楼阴影里，有老卒偷偷抹泪 —— 他们曾在镇北王军中见过同款军旗，此刻却在磷火中看见军旗内层的朱砂批注："借北虏兵威，夺大成江山"。当最后一面军旗化作灰烬，露出景宁侯府的十二道花押，张清远的钱范纹章突然与铠甲共鸣，在密约上投出私铸铜钱的流向图，每串铜钱都滴着边关将士的血。
景宁侯府地下金库的铜锁在磷火中自行崩解，张清远带着户部吏员闯入时，百具金箱正泛着妖异的红光。他的獬豸剑突然出鞘，剑鞘上的初代皇帝年号映出金箱内层的狼首暗纹："打开第三排第五列金箱。" 话音未落，金箱轰然开启，却见底层堆着发霉的账册，每本首页都画着极小的耕犁纹 —— 那是十年前他推行的赈灾粮标记，却被景宁侯府用来掩盖私扣的二十万石小米。
"大人，账册里夹着白骨！" 吏员的惊叫惊动磷火，张清远翻开泛黄的账页，三具婴儿指骨从纸页间滑落，骨节处还缠着当年的米袋麻绳。他的补丁袖口突然被磷火点亮，与账册上的耕犁纹连成光链，竟在金砖上投出饥民啃食树皮的画面 —— 那些本该运往灾区的粮食，此刻正躺在北虏王庭的粮仓里，养肥了啃食大成土地的战马。
冷宫观音像的莲花座突然翻转，十二道黑影从秘道窜出时，袖中毒针己在磷火中拐出诡异弧度。赋明神认出为首者袖口的赤龙残纹 —— 那是十年前被灭门的铁血卫独有的刺青，却在毒蛊侵蚀下只剩半片龙鳞。"你们祖父的腰牌，还刻着 ' 铁血卫指挥使 ' 吧？" 他的赤龙旗扫过对方耳后，被毒蛊染青的狼首纹身正滋滋冒白烟。
为首者的毒针 "当啷" 落地，露出掌心的铁血卫印记："持旗使... 我等..." 话未说完，景成帝己接过兽皮投影的族谱，二十年前被觉稳满门抄斩的忠良名单在磷火中显形，每个名字旁都有赤龙纹章闪烁。"朕特许你们重铸铁血卫，" 帝王指向黄袍力士护肩上的新纹章 —— 狼头与赤龙首尾相衔，狼眼处嵌着米粒大的耕犁纹，"但从今往后，你们的刀刃只能朝向北方。"
十二人集体跪地，耳后狼首纹身如冰雪融化，渐渐显形为赤龙鳞片。赋明神看见他们内衬上绣着的 "复仇" 二字正在崩裂，取而代之的是用人血绣的 "守边"。景成帝的指尖抚过他们祖父的腰牌，上面的 "忠" 字在兽皮光芒中重新鎏金，与黄袍力士护心镜上的 "民" 字遥相呼应，仿佛在诉说：被碾碎的忠良之血，终将在护民的契约里重新沸腾。
当午门密约、金库账册、冷宫族谱的光链在兽皮上交汇，三千黄袍力士的护肩纹章突然发出强光。赋明神看见宇文烈的守关剑与铁血卫的狼头刀相扣，李修远的船桨穿过张清远的钱范，陈延龄的竹简托起林缚的算筹，最终在每具铠甲上织成新的赤龙纹章 —— 龙身鳞甲是耕犁、算筹、船桨，龙爪紧攥着破碎的狼首图腾，龙眼则是无数百姓的眼睛。
景成帝望着紫禁城上空浮动的纹章投影，忽然想起初代皇帝陵寝的壁画：当年的黄袍力士只有单一的赤龙纹，如今却因千万个护民的灵魂，衍生出千万种形态。"持旗使，" 他的声音带着释然，"忠魂殿的铠甲终于活了。" 兽皮金纹此刻不再是契约，而是千万个光点组成的河流，每条支流都刻着：铸钱坊的工匠、书院的杂役、边关的老卒、甚至襁褓中的皇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