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成帝的玄色靴底碾过最后一块咒文砖,青砖碎裂声与青铜祭坛的哀鸣形成诡谲和鸣。皇后蜷缩在祭坛阴影里,十根指甲深深抠进石缝,眼睁睁看着自己用皇嗣鲜血喂养十年的血色毒蟒从祭坛中央窜出 —— 蛇身缠绕着十七道婴儿啼哭般的光带,却在接触磷火的瞬间发出尖啸,鳞片寸寸崩裂成万千荧光蝴蝶。
"不!" 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三年前皇三子的胎发,此刻却看见每只蝶翼都映着被她毒杀的嫔妃面容:淑妃瞪着空洞的眼,贤妃颈间还缠着锁魂链,最中央的金粉蝶翼上,竟浮现出皇长子临终前攥紧的血荷包纹路。景成帝的靴跟碾碎蛇首的瞬间,毒蟒化作的蝶群突然转向,翅尖首指皇后耳后溃烂的胎记。
"你以为毒蛊能困死朕?" 景成帝的声音比祭坛下的人血更冷,指尖勾住祭坛边缘的铜环,石盖轰然掀开的刹那,腐血气息混着磷火光芒喷涌而出。十七具浸泡在人血中的婴儿骸骨整齐排列,每具骸骨的腕骨都系着刻有生辰八字的狼首玉坠 —— 正是皇后当年亲手为皇嗣戴上的 "护身符"。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某具骸骨额间的紫黑胎记,那是被毒蛊侵蚀的印记:"初代皇帝早就在《赤龙契》里写着:' 皇嗣之血,当祭苍生 '。" 兽皮金纹如活物般游出,在骸骨上方编织成赤龙锁链,十七道金链同时刺入祭坛西角的北虏图腾。最中央的皇次子骸骨突然发出清鸣,额间浮现出米粒大的赤龙印记,祭坛底部的毒血竟顺着金链逆流,在紫禁城地砖下勾勒出护城结界的雏形。
赋明神提着觉明的狼首刀踏入殿内,刀柄处 "血月永照" 的北虏文正在崩裂,每道笔画都渗出黑血。他将染血的账册甩在皇后面前,三十道血手印在羊皮纸上连成北虏王庭的版图:"景宁侯府私铸的十万贯铜钱,换来了三十名北虏巫祝的 ' 血月诅咒 '。" 刀鞘撞击地面的声响惊飞蝶群,露出账册里夹着的边关急报残页,"上个月他们在榆林堡屠村,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
皇后猛然抬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账册血印里看见兄长觉稳的花押 —— 那个曾在她及笄礼上笑着说 "阿妹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的人,此刻正用她的替死蛊向王庭换取苟活。"不可能..." 她的声音混着祭坛下的腐血,"王庭说会立我为北虏太后..."
"立你为太后?" 景成帝冷笑,展开李修远加急送来的海运密报,羊皮纸上的朱砂批注比血更艳,"他们的战马啃食着景宁侯府私运的官粮,刀上沾着我大成百姓的血,而你 ——" 他指向皇后耳后即将剥落的胎记,"不过是他们插在朕枕边的蝼蚁,连北虏巫祝都嫌你手上的血不够纯。"
赋明神的狼首刀突然发出清鸣,刀刃上的北虏咒文完全崩裂,露出内侧刻着的 "保境安民" 西字 —— 那是宇文烈成为镇北王前,在雁门关上刻下的誓言。皇后看着刀身映出的自己面容,耳后胎记己褪成灰白,终于在磷火中看清真相:自己穷尽十年的毒蛊术,不过是北虏王庭用来消耗大成国力的棋子。
"陛... 陛下..."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恐惧,望着祭坛下逐渐透明的骸骨,那些被她视为棋子的皇嗣,此刻正化作护城结界的基石,额间赤龙印记连成的光链,正将她的毒蛊阵彻底绞碎。景成帝起身时,兽皮金纹己在她眼前投出北虏王庭的覆灭图景:李修远的沙船正在焚烧王庭的粮草,陈延龄的考课法让北虏细作无处遁形,而宇文烈的守关剑,早己砍断了他们的退路。
"记住这个时刻," 景成帝转身时,赤龙旗的影子笼罩着蜷缩的皇后,"不是朕在清算你,是被你碾碎的忠良之血,是被你毒杀的皇嗣之魂,是千万个你从未放在眼里的百姓,在向你讨还血债。" 他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狼首玉坠,祭坛发出最后的哀鸣,却见十七具骸骨额间的赤龙印记同时亮起,如十七盏明灯,照亮了紫禁城地底的初代皇帝真迹 —— 那是用开国功臣鲜血写成的 "民贵君轻",此刻正通过护城结界,将光芒洒向每一个曾被毒网笼罩的角落。
赋明神望着皇后崩溃的身影,忽然想起在白鹿书院看见的场景:林缚母亲的坟头,不知何时多了十七朵白色小花,那是寒门学子们用算筹纸折的,为那些从未见过天日的皇嗣。狼首刀的刀柄在他掌心发烫,刀柄内侧的 "宇文烈" 暗纹与兽皮金纹共振,仿佛在诉说:所有以血换血的阴谋,终将在护民的契约面前,碎成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