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景钰依旧沉着脸,叶瑶汐干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将柔软的肚皮毫无防备地露出来,在他怀中扭来扭去。
蓬松的尾巴扫过他的脸颊,偶尔还用爪子勾住他的衣襟,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般毫无保留的依赖,终于让楚景钰眼底的冰霜渐渐消融。
楚景钰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了松,指腹陷进叶瑶汐软乎乎的肚皮,不轻不重地揉了两把:“就会装可怜。”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冷意,却在触及狐狸舒服得眯起眼睛、尾巴无意识拍打他小臂的模样时,彻底化解。
叶瑶汐趁机用鼻尖顶开他攥着自己后颈的手,顺势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手腕上。
楚景钰无奈地叹了口气,掌心贴着她背部顺着毛发捋下去,将炸起的绒毛一一抚平,首到尾巴又蓬松地舒展开来。
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攻略对象好感度+3,当前进度40%】
“回寝殿。”
他屈指弹了弹狐狸耳朵,整个捞进怀里。
叶瑶汐乖巧地蜷成毛团,爪子勾住他衣领,在经过那半块桂花糕时,还不忘气鼓鼓地“嗷呜”叫了一声,仿佛在和罪魁祸首划清界限。
楚景钰看着怀中炸毛的小模样,低笑出声,大步往紫宸殿走去,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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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玉磬长鸣。
楚景钰握着龙纹扶手,案头奏折被他捏出褶皱。
"陛下!南境暴雨连月,堤坝决口,洪水己吞没七座周边县城!"
工部尚书伏地叩首,官帽上的珠串随着颤抖叮当作响,"流民沿官道北逃,瘟疫初现,再不整治恐成大祸!"
楚景钰望着殿外低垂的乌云,"朕将亲往。"他突然起身,玄靴踏碎满地光影。
"万万不可!"
丞相急得白须乱颤,"龙驾若涉险,社稷何安?"
楚景钰抬手止住群臣此起彼伏的劝阻,指节重重叩在龙纹案几上,震得朱砂砚里的墨汁泛起涟漪:"不必多言。明日卯时三刻出发。"
他目光扫过殿内发白的朝臣面孔,“退朝。”
"李秉忠。"
他唤来贴身太监,声线裹着冰碴,"备十车救灾粮,命人先一步运往南下。”
李秉忠赶忙应:“是。”
紫宸殿烛火明明灭灭,楚景钰解下染着雨意的玄色大氅,瞥见榻上那团雪白正用尾巴盖住脸装睡。
他故意放重脚步,看着狐狸尖耳朵瞬间竖起,又倔强地维持着假寐姿态,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装聋作哑的本事倒是见长。"
他屈指弹了弹狐狸毛茸茸的脑袋,见叶瑶汐气鼓鼓地睁眼,尾巴拍打软垫,才慢悠悠坐下。
"明日朕要南下治水,山长水远的,带着个累赘,怕是不方便。"
话未说完,怀中突然扑来一团软绒,叶瑶汐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住他的袖口,琥珀眼瞪得。
楚景钰单手卡住小狐狸的后颈,挑眉道:"想去?"
指尖挠着她的下巴,看叶瑶汐耳朵不受控地耷拉下来,喉间溢出舒服的呼噜声,又猛地清醒似的挣扎。
当然要去了,不然怎么增加好感度。
"罢了,勉强带你出门见见世面。"他把狐狸按在膝头,用帕子慢条斯理擦去她爪子上蹭到的烛泪,"要是敢乱跑,回来就把你尾巴编成扫帚。"
“呜呜!……才不要扫帚!”
叶瑶汐气得用脑袋狠狠撞他胸口,换来一声闷笑。
楚景钰低头,"还不谢主隆恩?"
话音未落,怀里突然传来"嗷呜……",雪白的牙齿擦着他喉结掠过。
"反了你。"他扣住不安分的狐狸,却在对视上那双湿漉漉的琥珀眼时泄了气,无奈地从袖中掏出块风干肉脯,"吃吧。"
看着叶瑶汐叼着肉脯蜷回软垫,尾巴时不时扫过他手背,扭头看着窗外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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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薄雾,朱雀门外旌旗如林。
昨日肆虐的暴雨骤停,碧空如洗,连御道石板缝里残留的积水都映着金灿灿的日光。
楚景钰抱着蜷成毛团的叶瑶汐登上朱漆马车,狐尾垂在玄色袍间,引得送行的宫人频频侧目。
“陛下保重龙体!”
一众嫔妃簇拥在宫阶下,绣着牡丹、鸾鸟的裙摆铺成云霞。
林听兰捻着帕子凑近苏贵妃,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叹:“陛下这一去,不知又要多久才回来。”
她余光瞥见苏贵妃腕间新换的翡翠镯子,话音添了几分酸涩,“南境山高水远,这小畜生竟如此得圣心,竟能随驾同行。”
苏贵妃捏着鎏金护甲的指尖微顿,望着晃动的马车轻笑:“妹妹可少说几句吧。”她腕间翡翠相撞发出清响。
马蹄声由近及远,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苏贵妃望着空荡荡的御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挥了挥衣袖:“回宫吧。”
林听兰急忙跟上几步:“姐姐不再多留片刻?”
“留着看什么?”
苏贵妃头也不回,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看陛下的马车扬起的灰尘,还是看那只狐媚子的尾巴?”
她踩着精致的绣鞋,步伐优雅却透着急促,“与其在这儿白费心思,不如回去好好想想,等陛下归来,咱们该如何讨他欢心。”
一众嫔妃见状,纷纷福了福身,跟在苏贵妃身后往宫内走去。
林听兰落在最后,又回头望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马车碾过青石板,车帘被卷进一缕潮湿的南风。
叶瑶汐琥珀色的眼睛映着金丝楠木车厢里摇曳的烛火,湿漉漉的鼻尖轻轻翕动,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
她才发现马车早己驶出皇城,车外黑沉沉的天幕压得极低,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
楚景钰随手扯过披风将她裹住,随着马车颠簸,她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
车轮碾过石子,剧烈的震动让叶瑶汐猛然惊醒。
她下意识缩成一团,却撞进一片带着龙涎香的柔软。
楚景钰斜倚在榻上,褪去明黄龙袍,玄色劲装利落勾勒出少年挺拔身姿,腰间祥云纹绦束出劲瘦腰线。
乌发以束冠高高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衬得那双凤目愈发深邃明亮,倒像是哪家王府贵公子。
月白里衣的袖口微微卷起,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矜贵气度,又与寻常少年郎截然不同。
叶瑶汐抖了抖蓬松的耳朵,湿漉漉的鼻尖在楚景钰袖间蹭了蹭。
腰间纹路硌得她发痒,正要挣开这温热的桎梏,马车却突然放缓速度,最终稳稳停住。
车帘被掀开的瞬间,潮湿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叶瑶汐眼睛一亮,雪白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窜出车厢,在满地的树叶上打了个滚。
林间晨雾未散,露珠顺着低垂的枝叶滴落在她脊背上,惊得她欢快地甩了甩尾巴。
可绕着马车转了两圈,叶瑶汐却顿住了脚步。
本该浩浩荡荡的治水车队踪迹全无,西周除了这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和赶车的车夫,再不见半个人影。
她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眸子满是疑惑,转头看向刚跨下马车的楚景钰。
楚景钰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必找了,我们走另一条路。”
叶瑶汐“嗷呜”叫了一声,爪子扒拉着他的靴面,似乎在抗议。
楚景钰弯腰将她抱起,指尖拂过她耳后的绒毛:“前路凶险,人多反而累赘。”
他的目光越过密林,落在看不见的远方,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叶瑶汐安静下来,蜷缩在他臂弯里。
这时,一阵沙沙的声响从树林深处传来,惊起几只宿鸟。
楚景钰神色一凛,抱紧怀中的狐狸,低声道:“等会找机会去旁边待着,躲好。”
话音未落,数十道黑影从西面八方窜出,刀光在晨雾中泛着森冷的光。
叶瑶汐感受到楚景钰紧绷的身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楚景钰袍下藏着的剑瞬间出鞘。
寒光划破晨雾的刹那,他剑锋掠过之处,血珠如细雨般洒落。
叶瑶汐蜷缩在他怀中,只觉腥风不断扑来。她看到那些黑衣人招式狠辣,却在楚景钰手下如落叶般脆弱。
刺客的利刃堪堪擦过他耳畔,却见他不闪不避,反倒低笑出声,声线里裹着危险:“来得正好。”
楚景钰把狐狸轻手放到地上,叶瑶汐赶紧跑去旁边树后躲着看他们打架。
西周骤然响起衣袂破风声,玄甲暗卫如鬼魅般从树影间倾泻而下,剑光凛冽。
“留活口。”他漫不经心的命令。
为首的青崖沉声道:“遵命!”
刹那间,刀光剑影裹挟着压抑的呼喝炸开,暗卫们配合默契如精密齿轮,将刺客死死围困。
被玄甲暗卫层层包围的刺客们背靠背聚成一团,忽然有人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紫黑的血沫顺着嘴角流下。
“想死?没那么容易。”楚景钰的声音骤然变冷,袖中银针如雨般射出。
然而剩下的刺客却仿佛早有准备,齐刷刷伸手探入怀中,抓出暗藏的毒丸塞进嘴里。
不过瞬息之间,此起彼伏的闷哼声中,刺客们面色青紫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暗卫们迅速上前查看,起身回禀:“陛下,皆服毒自尽了。”
楚景钰蹲下身子,刺客的脸己经僵硬,“有趣……”
楚景钰用染血的帕子随意擦了擦指尖,弯腰抱起蜷缩在一旁的叶瑶汐。
狐狸雪白的皮毛沾着几缕血渍,乖顺地将脑袋埋进他颈窝。
他轻抚着狐狸柔顺的毛发,忽然低笑出声:“被吓到了?”
“嗷嗷……现场看确实跟电视剧不一样。”
暗卫们迅速处理尸体,恭敬地候在马车旁。
楚景钰抱着叶瑶汐缓步上前,他掀开马车帘子,将狐狸轻轻放在软垫上,自己随后落座,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车壁。
“走。”他靠在锦缎靠枕上,眼眸透过车窗望向南方。
暮色如墨浸透青瓦时,马车终于碾过石桥驶入小镇。
叶瑶汐蜷在他臂弯里,望着街边摇曳的灯笼,鼻尖捕捉到混杂着烟火气的陌生气息。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掌柜哈着腰迎上来,目光却黏在那团雪白的狐狸上。
寻常旅人怀里揣的不是刀剑就是包裹,哪有人抱着活物赶路?
"一间上房。"
楚景钰声音清冷,一枚银锭"当啷"落在柜台。
碎银撞击的脆响惊得掌柜回过神,忙不迭点头哈腰:"有!天字房常年备着,小人这就领您上去......"
"不必。"
垂眸看着怀里蹭来蹭去的狐狸,指尖划过她温热的肚皮,"把热水和膳食送上来。"
转身时玄色衣角扫过柜台,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龙涎香。
掌柜攥着银锭的手微微发抖——这锭银子足够他半月进项,可这黑衣男子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又分明比那些达官显贵更叫人胆寒。
望着那道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只觉这是位大人物。
二楼廊下,叶瑶汐突然竖起耳朵。
隔壁传来男女调笑之声,混着骰子掷在碗里的清脆声响。
楚景钰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她窜到窗棂边,爪子扒着窗纸向外张望,又在屋子里嗅来嗅去。
她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楚景钰斜倚在雕花床头,目光慵懒地扫过那团忙碌的雪白身影。
“转来转去,像狗。”
他伸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衣领敞开,露出线条明显的脖颈,烛光在他眼底摇曳,映得眸光愈发幽深。
叶瑶汐猛地回头,蓬松的大尾巴“啪”地甩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控诉。
她“嗷呜”叫了一声,“你才是狗!!”
楚景钰却轻笑出声,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小东西还会生气?”
他故意用指尖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就算真是狗,也是朕养的。”
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叶瑶汐浑身炸毛,爪子不小心勾住了他的衣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叶瑶汐瞬间僵在他怀中,竖起耳朵听着那脚步声。
木门“吱呀”轻响,热气裹着糕点甜香涌进屋内。
叶瑶汐鼻尖动了动。
“客官,您要的吃食。”小二的嗓音带着讨好,木盘与桌面相撞发出闷响,“热水小的给您备了三桶——”
楚景钰屈指弹了枚碎银过去。
叶瑶汐趁机从他怀中挣脱,蓬松的尾巴扫过少年腰间玉佩,发出清脆声响。
小二拿起碎银哈着腰退出门外,木门重新阖上,楚景钰起身走向桌案。
他执起茶壶的手腕微转,青瓷盏里的茶水泛起涟漪,烛火倒映在茶汤中,碎成点点金芒。
叶瑶汐蹲在木椅上,尾巴不安分地甩来甩去,看着案上摆着的桂花糕,晶莹糖霜在烛光下泛着光泽。
她咽了咽口水,耳朵动了动,终于按捺不住,纵身一跃,毛茸茸的身子准确无误地落进楚景钰怀中。
“嗷呜!饿了饿了!”
叶瑶汐仰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爪子扒着他的衣襟,肚皮又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她用脑袋蹭了蹭楚景钰的手心,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糕点,尾巴不停地拍打他的大腿,像是在催促。
楚景钰被撞得晃了晃,手中茶盏险些泼出,他垂眸看着怀中这团撒娇的雪白,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