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钰揽着怀中温软的小狐狸穿过客栈回廊，烛火在廊下投出摇曳的影子。
叶瑶汐能感觉到他手臂微微收紧，衣料下传来的心跳声似有若无。
路过掌柜柜台时，老掌柜眯起眼，"大人回来了。"
楚景钰下颌微抬，余光瞥见叶瑶汐正探出半只毛茸茸的耳朵偷听，指腹不自觉地过她后颈，"把热水送上来，再备些新鲜瓜果。"
“好嘞好嘞。”
房门吱呀轻响，叶瑶汐被轻轻放在铺着软毯的榻上。
楚景钰解下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露出里衣雪白的领口。
他伸手去碰铜盆里的热水，"过来。"
叶瑶汐抖了抖蓬松的尾巴，慢吞吞蹭到他脚边。
楚景钰倚坐在雕花矮榻上，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往铜盆里添着热水，火光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凤目半阖。
温热的掌心覆上她脊背，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毛发走向揉搓。
叶瑶汐浑身僵硬，首到那双手探到尾椎处轻轻按压，酥麻感顺着脊椎窜上头顶，她忍不住发出细软的呜咽。
楚景钰喉间溢出轻笑，突然将她整个按进冒着热气的铜盆。
"哗啦"水声中，叶瑶汐慌乱地扒住盆沿，沾着水珠的耳朵耷拉下来。
楚景钰却不慌不忙地舀起温水浇在她背上，看那银白绒毛在水中舒展，泛着丝绸般的光泽："你这小狐狸的皮毛，倒是比江南云锦还漂亮。"
温热的帕子擦过鼻尖时，她突然想起白日里的事情。
"在想什么？"楚景钰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狐狸耳朵，他突然揪住叶瑶汐颈后的，将她悬空拎起。
叶瑶汐慌乱地晃动西肢，尾巴扫过楚景钰手背。
男人却突然松了手，将她整个裹进温热的干巾里："乖乖擦毛，不然别想上床。"
叶瑶汐被裹在带着皂角香的毛巾里，蜷着身子。
青崖的靴尖刚跨过窗棂，便僵在原地。
屋内暖香氤氲，楚景钰半跪于软垫之上，素白中衣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小臂冷玉般的肌肤，此刻正握着布巾，轻柔擦拭着狐狸的尾尖。
只见这狐狸惬意地眯起眼，银白绒毛沾着水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盯着看什么？有话赶紧说。”楚景钰指尖一顿，抬眼时凤目微眯。
青崖浑身一震，慌忙单膝跪地，目光却仍忍不住瞥向榻上慵懒舒展的狐狸——白日里的姑娘竟又变回了狐狸？
“属下...属下查到私吞官粮一案另有隐情。”
青崖喉结滚动，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与漕运使勾结之人，极有可能是永安郡王。只是郡王府守卫森严……
“只是郡王府的铜墙铁壁，让你无从下手？”
楚景钰打断他的话，随手将布巾甩进铜盆，水花溅起的声响惊得叶瑶汐竖起耳朵。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去查郡王府三日前的出入记录，尤其是夜间...”
话音未落，怀中的叶瑶汐突然发出低低的呜咽。
楚景钰动作一顿，垂眸时眼底戾气尽褪，“困了？睡吧。”
青崖大气也不敢出，余光瞥见他将狐狸裹进毯子。
楚景钰突然抬眼，“滚去查，查不到蛛丝马迹，就别回来了。”
青崖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烛火摇曳，映着榻上蜷缩成雪白毛团的狐狸，楚景钰凝视良久，才吹灭烛火，在榻边躺下。
狐狸身上还带着水汽的温度，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脖颈，惹得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次日，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将整个房间染成暖金色。
叶瑶汐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身旁，却扑了个空。
她睁了睁惺忪的睡眼，抬眸望去，只见楚景钰己换上白色镶银边的官袍，绣着的竹子纹样。
他正坐在桌边擦拭鎏金错银的短刃，听见响动后抬眼。
“醒了就起来吃东西。”楚景钰指了指桌上摆满的枣泥酥、杏仁茶，指尖划过案头烫金请柬。
“今早收到永安郡王府的春宴帖。”他将匕首收入玄色鲛绡囊中，衣袍上的银线随着动作轻响，“来了这么多日，也该当面会会那位郡王了——同我去凑个热闹？”
叶瑶汐耳朵瞬间竖起，尾巴在被褥间扫出沙沙声响。
她抖了抖耳朵，“嗷嗷！…我也去！等我化形。”
叶瑶汐抖落一身银白绒毛，身形如薄雾般氤氲变幻，眨眼化作亭亭少女，这次没有光着，而是有一层里衣裹着。
“我也去我也去！”粉颊因激动染上绯色，身后蓬松的尾巴却不受控地左右摇晃。
楚景钰指尖抚过她发顶的狐狸耳朵，淡笑道：“宴会上人多眼杂，你的小尾巴和耳朵若是露出来，可要被当成妖怪抓去炼丹了。”
叶瑶汐原本雀跃的神色一滞，指尖不安地绞着衣摆。
她悄悄瞥了眼楚景钰，“那……那我试试能不能收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双眼紧闭，眉头拧成小揪。
额间很快沁出细密汗珠，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口中念念有词。
楚景钰饶有兴致地抱臂而立，看着少女发顶的狐狸耳朵先是微微颤动，又猛地耷拉下去，蓬松的尾巴也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慢慢缩小。
叶瑶汐缓缓睁眼，她有些忐忑地抬手摸了摸头顶，又慌忙转身看向身后，发现那对狐狸耳朵和尾巴真的消失不见了。
随即眼睛亮得惊人，忍不住伸手在头顶和身后又反复摸索了几遍，确认真的没有了，这才惊喜地跳起来：“真的收起来了！我还以为要费好大劲儿！”
她笑得眉眼弯弯，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去郡王府啦！”
叶瑶汐迫不及待坐到桌边，白玉瓷碟里的枣泥酥还泛着的光泽，她捏起一块咬了一口，枣香混着酥皮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哼唧。
她端起青瓷碗喝了口杏仁茶，温润的甜香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困倦。
见她吃得欢快，楚景钰将盛着白粥的银碗推到她面前，“把粥喝了。”
叶瑶汐低头舀起一勺粥，软糯的米粒裹着绵密的桂花蜜，在唇齿间化开融融暖意。
楚景钰看着叶瑶汐鼓着腮帮子吞咽的模样，指尖无意识着杯盏边沿，突然开口：“若你在郡王府突然又变回狐狸，该如何是好？”
叶瑶汐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圆，两颊还鼓着没咽下去的枣泥酥，活像只被突然点到名的小仓鼠。
她含混不清地“唔”了一声，慌忙伸手捂住嘴，等好不容易咽下食物，才攥着楚景钰的衣袖晃了晃：“不会的不会的！”
说着竖起三根白生生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毛茸茸的动作让袖口跟着滑下来一截，露出半截藕节似的手腕。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有三个时辰的人形时间呢。”
“要是真的变回去......”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我就钻进你的袖袋里，这样谁都发现不了。”
楚景钰挑眉，“三个时辰......日落之前必须回来。”
楚景钰见叶瑶汐腮帮子还鼓鼓地嚼着枣泥酥，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吃饱了就别吃了。”
他看着叶瑶汐疑惑的眼神，接着说：“你扮作我的侍女，随我一同前往郡王府。”
楚景钰抬手招来仆从，吩咐道：“去取一套侍女的衣服来。”
很快，一套淡青色的侍女服饰便被送了过来。
叶瑶汐接过衣服，进了内室。
这次她学会自己穿了，不多时，她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淡青色的襦裙衬得她愈发娇小可爱，只是一头青丝随意散落肩头，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转着圈展示给楚景钰看：“怎么样？我像不像侍女？”
说着还福了福身，只是动作略显笨拙，差点自己踩到裙摆。
楚景钰看着她披散的青丝在淡青襦裙间晃荡，轻叹一声，指了指妆奁旁的圆凳：“坐下。”
叶瑶汐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乖乖坐过去，“你还会梳发？”
檀香袅袅的室内，楚景钰的指尖穿过她柔顺的发丝，动作出乎意料地娴熟。
骨梳齿划过发间的沙沙声里，他将青丝分成几缕，或编或绕，不一会儿便挽出个低垂的双螺髻，最后系上青色发带。
镜中倒影里，少女的装扮活泼灵动，倒像个世家小姐。
“好了。”楚景钰收回手时，袖口掠过叶瑶汐鼻尖。
叶瑶汐摸着发间精致的发髻，猛地转身仰脸看他，杏眼瞪得圆圆的：“楚景钰！你好厉害啊。”
楚景钰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少贫嘴，时辰不早，该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