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清晨,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宁静。
但当缘一的身影消失在村口那道象征着守护与隔绝的巨大木门之外时,这份宁静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只是无人察觉。
他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更为崎岖、也更为隐蔽的山林小径。
脚下的土地,因为连日未雨而显得有些干燥,每一步踏出,都会扬起细微的尘土。
白眼早己开启,三百六十度的视野将周围一切风吹草动尽数纳入掌控,通透世界更是让他对潜藏的危机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日轮刀被紧紧缚在背后,刀柄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他的肌肤,那是一种冰冷中带着熟悉的悸动,仿佛在回应他此刻奔涌的战意。
他的速度极快,身形在林木间穿梭,如同一道不真实的影子,只留下枝叶轻微的晃动。
雨之国……绳树……
这两个词,如同两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必须在悲剧发生前赶到。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改变那既定的命运,但他必须尝试。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将绳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行至午后,一片被烧焦的林地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断裂的马车轮毂,散落的货物,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焦糊与血腥气味,无声地诉说着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残酷的劫掠或小规模的遭遇战。
几只食腐的乌鸦在残骸上空盘旋,发出沙哑难听的鸣叫。
缘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白眼迅速扫过,确认没有活口,也没有价值的线索,便绕开了这片不祥之地。
战争的残酷,他早有预料。
只是,那份冰冷的数据,与一个鲜活的、带着阳光般笑容的生命联系在了一起,让他心中的焦躁又添了几分。
……
木叶,某个阴暗潮湿的地下据点,烛火摇曳,将墙壁上狰狞的面具影子拉得扭曲可怖。
日向宗矩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压抑的兴奋而显得有些扭曲,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突突跳动。
他站在志村团藏的面前,姿态依旧恭敬,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团藏大人!”日向宗矩的声音嘶哑,如同磨砂纸刮过木板,“那……那个孽畜,日向缘一,他……他独自一人离开村子了!往雨之国的方向去了!”
志村团藏端坐在主位上,缠着绷带的右眼在昏暗中更显诡异。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漆黑的棋子,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那只完好的左眼,如同深潭般不起波澜,只是淡淡地瞥了日向宗矩一眼。
“哦?”团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冰冷,“独自一人?倒是有几分不知死活的胆色。不过,这份愚蠢,倒也恰到好处。”
日向宗矩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正是!团藏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雨之国战场混乱,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只要我们做得干净些……”
团藏将手中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日向大长老似乎忘了,上次草之国的‘意外’,旗木朔茂那条疯狗,可是差点咬到老夫的尾巴。”他的语气平淡,却让日向宗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这次不同!”日向宗矩连忙道,“纲手那女人也在前线,自顾不暇。旗木朔茂远在边境,鞭长莫及!只要我们的人手脚麻利,将一切推给岩隐或是雨隐的乱兵……”
团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中不含丝毫暖意,只有算计与掌控的欲望:“雨之国么……也好。那里的水,本就浑浊得很。再添几条不知死活的鱼,也无伤大雅。”
他抬起眼,看向日向宗矩:“你的人,准备好了?”
“早己准备妥当!”日向宗矩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都是分家中对宗家忠心耿耿的死士,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届时,只需团藏大人您在暗中稍作配合……”
“配合?”团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老夫的‘根’,只为木叶的稳固而存在。清除一些不稳定的因素,本就是分内之事。”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告诉他们,做得干净些。老夫……不喜欢收尾。”
“是!是!团藏大人英明!”日向宗矩连声应道,那张老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阴影中,新的杀局,己然悄然布下。
……
雨之国,前线某处临时营地。
连绵的阴雨将整个世界都浸泡得湿漉漉的,泥泞的地面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脚印。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药草以及腐烂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一处相对开阔的泥地上,绳树正气喘吁吁地进行着忍术训练。
他浑身沾满了泥浆,额前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胸膛剧烈起伏,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大蛇丸站在一旁,紫色的眼影在阴沉天色下显得格外妖异,金色的蛇瞳平静地注视着绳树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嘴角,总是噙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土遁·土流壁!”绳树双手猛地拍在地面,查克拉汹涌而出。
然而,那拔地而起的土墙,却显得有些歪斜,而且厚度也不够均匀,仿佛随时都会垮塌一般。
“啪!”大蛇丸手中的教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绳树的小腿上。
“唔!”绳树痛呼一声,险些跌倒,却强忍着没有抱怨。
“查克拉的控制,还是这么粗糙。”大蛇丸的声音带着一丝特有的沙哑与磁性,听不出喜怒,
“绳树,战场不是你练习的地方。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你那份想要成为火影的热情,如果不能转化为真正的实力,就只能沦为一句可笑的空谈。”
“是!大蛇丸老师!我……我会更加努力的!”绳树咬着牙,重新站稳身体,眼中充满了不甘与倔强。
大蛇丸看着他这副模样,蛇瞳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语气却缓和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你的进步很快,这一点值得肯定。不过,光有土遁还不够。战场之上,变化万千。这个术,你且拿去好生研习。”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卷轴,递给绳树。
绳树接过卷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好奇。
……
风,更大了。
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狠狠地抽打在缘一的脸上。
他己经能够远远望见雨之国那片标志性的、如同巨型墓碑般林立的铁塔。
空气中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氛围,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让他知道,自己离战场越来越近了。
白眼穿透重重雨幕,他看到远方的天空,被爆炸的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地狱的业火在燃烧。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他的视野边缘,数道隐晦而熟悉的查克拉波动,如同附骨之蛆般,悄然锁定了他的方位!
那些查克拉,冰冷,死寂,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宗家的追兵,这么快就来了么?
缘一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这场雨,注定要被鲜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