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维尼正在思索之际,猛的发现脑后传来一阵风声。
来不及躲闪,只听见一声:“八十!”和一声闷哼。
冰剑在手中凝结,倏地转过身,看见了熊天明和倒地的漕工,他手里拎着板砖,正咧嘴向魏维尼笑着。
“军哥和宇西去别处探查,豪哥不放心你,命我和天明来暗中保护。”黑夜中看不清熊天明的脸,却能看见那两排洁白的大牙。
“有敌人……!”
“来敌人了!”
“快点快点!抄家伙抄家伙!”
霎时间,汴河码头灯火通明,数十个漕工手里拿着朴刀,将二人围住。
突然,在包围圈外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西十西十西十西十……”的声音。
一个个外围的漕工,随着声音应声而倒。
熊天明从黑暗中走来。
“天启,没出人命吧。”熊天明看了他一眼。
“没有,哥,只是用石子儿,给他们打晕了。”熊天启手指中,夹着石子若干。
“那就好。”话音刚落,熊天明大步冲上前去,颇有邓必豪的风范,双手左右开弓,抡起板砖,上下翻飞,“八十”震耳。
魏维尼闻言,也化冰剑为冰棍,身手矫捷,左突右冲,砸倒一个又一个。
熊天明隐入黑暗中,“西十西十……”不绝于耳,专挑人脑袋扔石头,找准角度,一打晕倒一个。
随着漕工们一声声口哨声,数百漕工将三人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将漕工们吹的东倒西歪,一道雷光从人群中穿过。
当漕工们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场中又多了两个人。
赵执军手持凤翅鏊金镗,站在了熊天明的左边,魏宇西手持引雷枪站在了熊天启的右边,魏维尼站中间。
“你俩查的怎么样了?”魏维尼问道。
“我去易承明资助的孤儿院调查过了,却发现孤儿对他尊称为‘大胡子叔叔’,态度尊敬,却没有半分憎恶,很是蹊跷。”赵执军握了握凤翅鏊金镗,眼睛首首盯着前方漕工。
“粮仓的地下密室有大量的道符,数具奇形怪状的残骸,我拿去一只残手,经林师父辨认,确认是魔族残骸,疑似他在暗中研究对抗魔族的方法,也很是蹊跷。”魏宇西紧握着引雷枪,紧盯着刚要有动作的漕工。
赵执军手掐法诀,狂风将数人刮起。
“八十!”“八十!”
“西十西十西十……”
“我砸!”“我砸!”
“我电!”“我电!”
“我刮!”“我刮!”
不一会,就撂倒了数十人。
突然一声军号声响起,“易”字旗在风中迎风飘荡,数千排列整齐,井然有序,训练有素的兵马依次在码头边排开。
为首一个大胡子的人下令道:“全部抓起来,带回我府衙中审问。”
饶是五人在同辈中是佼佼者,但在结成法阵的正规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五人被押送前往府衙。
黎明破晓,汴京府衙。
“升堂!”
“威武……”左右衙役手捣杀威棒,一起喊道。
易承明端坐堂上,斜眼睥睨阶下五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尔等擅闯粮仓、劫持漕船,该当何罪!”
魏维尼从容一笑,击掌三声。
李思域押着漕工与沙袋踏入大堂。
魏宇西则摊开账册与河道图:“易大人,漕船暗仓藏沙、仓库存粮虚报,账目与实物相差两万七千石。您若不信,可当场开仓验粮!”
易承明脸色铁青,强作镇定:“扯淡!本官忠心体国,岂容尔等污蔑!”
“那就请大人随我们去粮仓看一看。”魏维尼步步紧逼:“若仓中尽是沙土,您,该咋整?”
易承明额头上冷汗涔涔,忽然拍案大喝:“来人!将这帮逆贼拿下!”
话音未落,府衙大门轰然洞开。
邓必豪一脚踹开大门,双手插在两侧裤兜,率朱雀旗诸将鱼贯而入,身后跟着数十名面黄肌瘦的灾民。
“易大人,我己命令我朱雀旗五万兵马,将府邸团团围住,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而这些百姓,亲眼见你克扣赈粮。”
邓必豪冷笑:“今若不开仓,我便代天子——清、查、九、仓!”
易承明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太师椅上。
忽然,易承明一阵冷笑:“你们真以为,清理了我这仓鼠,这粮仓就能满了吗?”
赵执军上前一步:“其实,我等有些疑问,还需要易大人为我等解惑。”
易承明不说话,盯着踱步的赵执军。
“林远志师父在医馆中,听患者说你曾出身寒门,凭借才华,当上汴京知府后,曾立志改革,让你所管辖的百姓吃饱穿暖,可如今……”
林远志长叹一声,事己至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曾目睹林远志的医术,或许这些人可以治疗发妻,不吐不快。
“我发妻被黎九幽威胁,染上了“哑瘟”,感染此病的人先是失语,继而脏器石化,最后在清醒中窒息而死,最近城中的百姓感染的人极速增多。”
易承明陷入回忆中,缓缓的说道:“此瘟疫的唯一解药,需要用昆仑玉混合魔族秘方,成本天价,开始为救百姓救发妻,后来解药价格一涨再涨,实不得己,顾及不上城中全部百姓,我心中恨呐。”
易承明颤抖着手,喝了一口茶:“我于心不忍,便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将部分解药分给他们,也算是我自己内心的一个救赎。”
“可这昂贵的价格,实在是压的人喘不过来气,后来有一次在无意之中,看见几个魔族的人。
我翻遍医术和道法,一方面想着可以用这几个魔族,研制出解药。
另一方面想着,万一哪一天事发,要是研制出破魔之法,或许还可以将功赎罪。”
“慢慢的你发现,小贪只可以救急,大贪可以谋权,试图掌控粮仓资源,积累实力,与朝中更大的权臣抗衡,甚至抗衡魔族?”魏维尼说道。
“没错。”
“那你是如何避免感染瘟疫的?”魏宇西问道。
易承明神色尴尬,想了想才说道:“我年轻时曾遇到过当朝贵妃玉望心,那会儿年轻,着了她的道,和她签订了契约,并不畏惧瘟疫,而且,贪的越多,给魔族的越多,寿命越长。”
邓必豪扔出一本,从易承明府邸暗格中搜查出的日记:“他说的基本属实。”
“去年,当今皇上和三皇子争夺储位,我被嬴世饕和钱玄戈同时威胁,不得不同时向两方“进贡”,以保全我的职位,保全粮仓我才能够有钱去给我的妻子,给孤儿们买解药。”
说到动情处,易承明嚎啕大哭:“我恨我能力有限,我恨我生不逢时,我恨这些坑人害人的人。”
众人沉默。
“那粮仓明明有三仓米,为何不见老鼠?”李思域问道。
“我故意的,料到朝廷会派人来查案,故意留下的马脚,想着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可以将罪责引向更高层的保护伞,把他们拉下马。”易承明目光闪烁:“要小心豫州二皇……”
说到这时,一支暗箭以极快的速度命中易承明的心脏,邓必豪霍然起身,带着士兵追了出去。
临终前,艰难的从衣袖中,塞给魏维尼一袋解药:“给……给孩子们……就说……就说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