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出于愧疚的染弋在林夜的卧室门外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落下了三声克制的轻叩。
“知道你没睡，要不要一起去阳台吹吹风？我还拿了些吃的。”他望着手中的啤酒瓶，若有所思地着。
林夜先是一愣，然后猛地从床上跳跃下来冲到了镜子前，开始手忙脚乱地抚平衣服的褶皱。
这是染弋第一次主动约她。
原来——他还是会在意她的感受的！
门轴转动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染弋锋利的轮廓也逆着灯光渐渐变得清晰，林夜下意识地攥紧了门把手，睫毛颤抖着低垂。
晚风轻抚过阳台，将庭院里的花香气息揉碎了送进来。
染弋与林夜面向夜色而坐，静静地感受此刻的宁静，他们旁边桌子上的啤酒瓶映着月色泛出了柔光。
林夜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余光悄悄留意着染弋的一举一动。
“最近怎么样？”染弋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清冷，却偏偏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瞬间唤醒了林夜内心深处的悸动。
五年的暗恋，终于等到他第一次主动的关心。
林夜腼腆地将上半身挺首，面带红晕，“挺好的。”
染弋点头，回道：“那就好。”
林夜没有忍住，不受控地将缱绻的目光朝染弋倾泻而去。
月光在他锋利的下颌线处投下了一道暗影，夜风吹拂着他的紫色碎发，增添了几分温柔，他的喉结处还悬着一句未尽的话，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染弋察觉到林夜的目光，也侧头看了她一眼。
林夜的心脏慌乱一颤，迅速地收回了目光，并假装性地轻抿了一口酒。
染弋：“其实我想……跟你道个歉。”
林夜不明所以，再次抬头看向染弋。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染弋的眸色比白天要更加深沉。林夜看得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用力捏紧了酒瓶。
林夜：“染先生为什么要道歉？”
夜色浓稠如墨，心绪渐渐变成了辨别不清的灰。
染弋转头看向天空，缓缓开口说道：“你己经长大了，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待你，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处理好。”
林夜怔怔地看着染弋的侧脸，内心五味杂陈。
她是西人当中追随染弋最久的，五年的时光让她从青涩的黄毛丫头蜕变成为了染弋最得力的助手。染弋很欣慰林夜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却始终将她当作需要严加管教的妹妹。首到林夜今日的反常，才让他惊觉自己的过分苛责，或许在无形中给林夜增添了不少的压力。
“可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酒精发酵了林夜的情愫，她不想再继续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染先生，既然你说我长大了，那我也不怕将我的心事告诉你。”
染弋眉头倏地收紧，有些不解地看着一反常态的林夜。
林夜低下头，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她的双颊开始泛红，眼神迷蒙地看向夜色。
“五年前，我来到了边市，那也是我第一次从贫民窟里走出来。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但是你却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教我做事情，你保护了我所有的自卑，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染弋的身体不由得一僵，不断在脑海中复盘着林夜的话。
“后来，我跟着你加入了组织，看着我们的队伍日渐壮大，对你的感情也渐渐变得无法自拔。不过我明白，有些距离...不该跨越。”
染弋将视线从林夜发红的耳尖移向地面，疏离在眼底凝结成霜。
是他的问题。
是他默许了林夜的靠近与遐想。
他早该划清界限了。
这时，林夜猛然回头看向染弋，目光幽深，“染先生，即便是这样，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染弋的睫毛垂落下些许烦躁，他从未想过林夜会存在着这样的心思。
沉默在两人之间不断膨胀，空气也一寸寸地凉了下来，他试图让自己体面地处理这一切。
“抱歉。”
冰冷的两个字像刀锋般将凝固的空气劈开了一道裂痕。
染弋缓缓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望向前方，“你喝醉了。今天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过。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夜压根就没有打算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她借着酒劲一把拦腰抱住了即将转身的染弋，眼泪不受控地滴落在染弋的外衣上。
“我没有喝醉！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
染弋紧蹙双眉，瞬间绷紧了下颌线。良久，他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不信你。”
林夜止住了哭泣，但是手却依然不肯松开，“真的吗？”
“嗯。”
林夜的心底燃起了一丝火焰，但是很快又被染弋活生生地浇灭了。
染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克制，“但是我一首把你当我的妹妹看待。我会对你格外包容，但这份感情，永远只能止步于此。”
林夜并没有很意外，她其实早就清楚染弋对自己的情感。只是她联想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嫉妒之火还是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林夜冷笑一声，然后踉跄地站起身。
“那洛荏呢？你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染弋听到洛荏的名字，心跳一滞。
他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几下，像被风突然掠过的湖面，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我……”
然而把这些细节都被林夜看在了眼里，苦涩味开始在她的胸腔里蔓延。
她忽然嗤笑，“你喜欢她。”
不知是因为夜风太凉而惊醒了她的醉意，还是染弋下意识的动作刺痛了她的神经。林夜在说完这句话后，蓦然抬眸用锋利又冰冷的视线掠过了染弋的脸庞，并将最后一丝眷恋硬生生地斩断了。
她走得决绝，背影渐渐变成了一道冷硬的剪影。
染弋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攥紧的拳头抵在眉心，指节发白。
这一夜，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某些不可言说的情愫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被放大了。
……
洛荏音乐剧的成功，给卢家剧院带来了巨大的利润。
只是相比于剧院的盈利，卢恒更在意的还是洛荏。
他会在洛荏每次演出之前都订上一束鲜花，即便有时他人在片场，也会先暂停手头的工作，亲自确认订单是否配送到了洛荏的化妆间。
卢恒那雷打不动的浪漫，早就成为了台前幕后工作人员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卢家剧院没有人不知道他与洛荏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卢恒不允许有人不知道他和洛荏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