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赛场的喧嚣时，隋冷正蹲在湖边，指腹被小银的尾鳍扫出一片水痕。
她望着银鳞在波光里划出的弧线，听见小银最后一句叮嘱混着气泡散在水里：“冷姐，仓库监控第三排货架下有个铁盒，老鼠说里面有账本。”
“隋小姐？”王倩的警服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蹲下来时，警徽在暮色里闪了闪，“需要你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隋冷站起身，战术背包的肩带蹭过手背——里面装着密封袋里的毒饵、手机里的监控录像，还有她用防水纸包着的半块饵团。
“该说的我都录在视频里了。”她把手机递给王倩，余光瞥见陈逸被押上警车时撞翻了观众席的椅子，椅背砸在地面的闷响让她想起原书里这个角色如何用“商业竞争”当遮羞布，逼得原主父亲的渔场破产。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隋冷把饵团推到桌面，塑料封口袋发出沙沙声：“我用的饵是新鲜虾泥和玉米粉，没加任何诱食剂。”对面的老刑警推了推眼镜：“可其他选手的饵里检测出过量孔雀石绿，你怎么知道深水区没被污染？”
她垂眼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指甲盖还沾着钓鱼时蹭的泥土，这是她故意留的“破绽”。
“我钓了十年鱼。”她抬眼时目光清亮，“被污染的鱼会扎堆往浅滩游，深水区溶氧量高，鱼群本能会往安全的地方躲。”
老刑警在笔录本上唰唰写着，王倩靠在门边敲了敲手表：“张队，隋小姐的证词和监控、鼠群的活动轨迹完全吻合。”她故意把“鼠群”两个字咬得很重，隋冷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王倩知道她能听懂动物说话，但对外从不多嘴，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笔录做到一半，林婉如抱着保温箱推门进来。
她的裁判服还沾着称重时的鱼鳞，眼睛亮得像星子：“隋小姐，能单独聊聊吗？”
走廊尽头的安全梯间，风从透气窗灌进来。
林婉如把保温箱放下，里面是条翻着白肚皮的鲫鱼——正是被污染的样本。
“你怎么知道仓库里有投毒的？”她的声音发颤，“那天你说‘地下鼠群的证词’，可老鼠……”
隋冷摸了摸保温箱的边缘，金属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
“有些事，说出来反而没人相信。”她笑了笑，转身要走时又补了一句，“但你可以信我。”林婉如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比赛时那些围在隋冷钓竿周围的鱼群，它们甩尾的节奏竟像在给她打拍子。
三天后，王倩敲开隋冷的公寓门时，手里提着杯冰美式——她知道隋冷熬夜整理钓鱼日志时最爱喝这个。
“国际刑警的人找我了。”王倩把文件夹拍在茶几上，封面印着醒目的“跨国渔业基地”几个字，“南洋的残余势力，可能藏在这个基地里。”
隋冷翻到内页，一张模糊的照片里，穿潜水服的男人背着气瓶走向码头，后颈有个淡青色的莲花标记——和陈逸实验室墙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突然顿住，记忆像被扯断的线团：原书里X先生曾在她耳边低语过“黑莲不会只开在一个池塘”，当时她以为是情话，现在想来，那是警告。
“我要去。”她把照片按在胸口，“用钓鱼交流团的名义，渔业基地的人不会怀疑。”王倩皱了皱眉：“太冒险。”“但这是最快接近他们的办法。”隋冷打开电脑，把所有关于污染、黑莲标记的资料打包发给助理陆浩，“帮我备份到瑞士银行的加密云端，万一我……”她顿了顿，“万一出什么事，这些就是证据。”
陆浩接过U盘时，指节捏得发白：“隋小姐，您父亲今天又让人送了请柬，说家族聚餐……”“推了。”隋冷打断他，“告诉他，我己经不是那个会为了‘隋家千金’头衔妥协的小女孩了。”
南洋的海风带着咸腥气扑在脸上时，隋冷正蹲在码头的石阶上。
脚边的海水翻涌着，石斑鱼的惊呼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疼！水管里流出来的水像火！”“他们倒了好多桶，味道比上次还臭！”
她摸出潜水镜戴上，小银不知从哪片浪花里钻出来，尾鳍拍了拍她的手腕——这是约好的“跟我来”信号。
潜入水下的瞬间，咸涩的海水漫过鼻腔，她看见成片的石斑鱼挤在珊瑚礁后，其中一条个头最大的甩着鱼鳍：“往东边游，有根粗管子，他们夜里用吊车往里面倒铁桶！”
浮出水面时，隋冷的潜水服滴着水。
她给王倩发了条定位，又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头顶掠过一道黑影，是她养了三年的信鸽飞羽，翅膀下绑着微型摄像机。
“去东边，沿着水管飞。”她摸出颗鸽粮塞进飞羽喙里，“拍清楚铁桶上的字。”
深夜的基地像头沉睡的巨兽，只有墙角的探照灯偶尔扫过。
隋冷和林婉如缩在排水管道口，她的战术靴踩着青苔，能听见林婉如的心跳快得像打鼓。
“别怕。”她低声说，把微型摄像头塞进林婉如手里，“我们只要拍到排污口的铁桶，还有……”
管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隋冷拽着林婉如闪进岔道，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透过摄像头的红光，她看见陈逸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对着手机冷笑：“货己经进管道了，X先生要的‘惊喜’，隋冷很快就能收到。”
后面的花被水声淹没。
隋冷攥紧手机，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X先生，这个消失三年的名字，终于又出现了。
返程前的夜晚，隋冷在酒店房间上传完最后一段视频。
她望着云端显示“上传成功”的提示，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鸽群的低鸣——飞羽带着二十只信鸽分头飞走了，每只脚上都绑着证据的拷贝。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未知号码，备注是“隋氏集团内部专线”。
“小姐，老爷说让您别再查了。”电话里是管家颤抖的声音，“他说……这不是您该管的事。”
隋冷把手机举到耳边，听着海风灌进话筒的呼呼声。
“告诉他，”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隋冷的人生，从来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屏幕亮起新消息的瞬间，她的呼吸顿住了。
发件人备注是空的，内容只有一行字：“欢迎来到真正的战场。”
署名是X先生。
窗外，渔船的汽笛声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