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婚我不离了
孙恩书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张凑近放大映入眼帘的脸。
她吓得一激灵,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的男人便黑沉着脸,冷冷说道:“不是你要离婚吗?怎么?现在又要耍什么花招?”
孙恩书脑子一片浆糊,她记得自己好不容易轮班休息,到家后囫囵吃了个饼,洗了个澡,就回房休息了。
照理说,这时候她应该在自己屋里才是。
可是孙恩书环视周围灰扑扑,在七八十年代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土坯房子,一时弄不清情况。
难道自己在做梦?
“孙恩书,你现在晓得装傻了,我跟你说,今天这个婚我跟你离定了。”
曹严华说着,便拽着孙恩书胳膊,把人硬拖进公社。
孙恩书身材瘦削,被高大的曹严华拽扯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扶着一旁的椅子背站稳,脑子里便浮现大段大段陌生的记忆。
原来她不是做梦,而是穿书了。
她穿到之前无聊打发时间看的一本八十年代军婚文中,不过原主不是书中的主角,就连炮灰都算不上。
整本书一百多万字,而她只出现在男主的轻描淡写的感叹中。
男主是这么评价原主的:曹大哥那个前妻性子烈,离婚后第二天就投河了。
短短一句话,让孙恩书看书时都没注意到原主。
可是等自己成为了原主,她才知道,小说作者一句轻飘飘的描述,却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活生生人的一辈子。
原主的记忆中,她勤劳持家,孝顺长辈,疼爱儿女,一心为丈夫分担生活的重担。
可结果换来的却是背叛。
是丈夫在婚姻中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是丈夫面对自己质问时的冷嘲热讽。
原主性子烈,被曹严华激得一气之下,便提出离婚。
曹严华早就嫌弃原主,只是碍于现在的工作是接替原主父亲的,才一首忍着不发作。
若是他先开口离婚,肯定会被人说闲话,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他知道原主的性子,便用激将法,让原主张了口,他再顺势而为。
孙恩书抬眼看着眼前薄情寡义又虚伪的男人,心里首犯恶心。
这场婚姻是没必要延续了,不过不让曹严华狠狠出点血,怎么对得起她“辣手小孙”的称呼。
孙恩书整理了思绪,眼见着公社里有不少过来办事的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又哭又叫。
“真是丧良心啊,我在家里伺候老的,照顾小的,天天忙上忙下的,这个没良心的却在外面勾搭一个相好的,现在闹着要和我离婚,然后和那个相好的结婚,还要我两个娃喊那相好的妈。真是没天理了,老天怎么不下了雷,把这个丧良心的给劈死啊……
曹严华,你个天打雷劈的,你当初接替我爸厂里岗位时是咋说的?你说会好好照顾我娘三的,我爸现在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和我离婚,娶你相好的,你真是连猪狗都不如啊……”
孙恩书又哭又嚎,很快吸引了公社其他人的注意。
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孙恩书和曹严华指指点点。
曹严华在县里食品厂上班,端的是铁饭碗,那可是别人艳羡的工作。
他向来自诩高人一等,别人只有恭维奉承他的份,眼下被人指点、围观还是第一次遇到。
曹严华抬手遮住半张脸,旋即将孙恩书拉起来,朝众人笑着解释:“孩子他妈跟我闹脾气,在这胡说呢,我咋会跟她离婚呢。”
说罢,他又冲着孙恩书皮笑肉不笑道:“孩子他妈,我不就是说你两句,你怎么在这瞎胡闹呢?走走走,我们回家去,别打扰其他同志办事情。”
孙恩书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没有再纠缠,顺势跟曹严华往公社外走。
曹严华黑着脸走在前面,孙恩书心情愉悦的跟在后面。
暮春的风暖呼呼的,吹得人昏昏欲睡。要不是眼下躺平的时候,孙恩书恨不得席地而睡。
孙恩书仰头看看天,低头看看草,一眼没注意,便和前面的曹严华撞到一起。
孙恩书暗道一声晦气,而后掀起眼皮打量眼前的男人。
先前她没太注意,如今仔细一瞧,才发现曹严华长得倒挺人模狗样,身材挺拔,皮肤白皙,脖子上顶着一张奶油小生的脸。
难怪当初曹严华三言两语就哄得原主死心塌地跟着他,替他照顾留在村里年迈的父母,还愿意把食品厂的岗位让给他,大概就是被他这张脸哄住了。
哎,美人计真是放在那个年代都适合啊。
曹严华见孙恩书打量他半天,却一个字不说,当即脸色又沉了沉。
“孙恩书,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你嫌自己不够丢人,还拉着我和你一起被人指指点点是吧?”
曹严华看重脸面,但是原主比曹严华更看重他的脸面。
原主跟他结婚八年,但凡他拿脸面说事,原主便是有再多委屈,都是自己嚼碎了往肚子里咽,生怕给他丢人。
可是现在的孙恩书不是原主,她才不惯着曹严华呢。
“丢人?我又没做错事我丢什么人?”孙恩书讥笑道,“而且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在公社说的哪句话不是真的?”
“我懒得同你扯这些,就说离婚这事,先前吵着要离婚的是你,我好不容易请假回来和你到公社办手续,你又临时反悔,你是逗我玩呢?”
曹严华气急败坏,一想到今天被自己拿捏多年的人摆了一道,他便怒火中烧。
孙恩书玩味的看着曹严华,这才哪到哪啊,就受不住了?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这婚你还要不要离了?”
曹严华再次提出离婚,急不可耐的样子让孙恩书只觉的讽刺。
明明是他想要离婚,却刺激原主迈出第一步,然后将离经叛道的帽子扣在原主头上。让她在离婚后被人议论、被取笑,最后承受不住走了极端。
这个男人把所有好处都占了,最后还一身清白的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原主的不是。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能端坐高台,一身清白?
他想既要又要,那就什么都别想拿到!
孙恩书敛尽脸上的讥笑,冷冷的瞥了曹严华一眼,懒洋洋道:“这婚啊……我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