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的马达声在深夜的海面上撕开一道裂痕。
隋冷站在甲板边缘,咸涩的海风灌进防水服领口,她盯着远处逐渐逼近的几点白光——三艘快艇正呈三角阵型包抄过来,引擎轰鸣声像野兽的低嚎。
“是冲我们来的。”林婉如从舱内探出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白,“雷达显示他们改了航向,速度比我们快两节。”
隋冷摸向战术腰包,指尖触到那团备用饵团,蜂蜜的甜香混着海风钻进鼻腔。
小银不知何时从船舷的积水里跃出来,尾鳍拍在她手背:“冷姐,他们带了铁钩。”
“启动应急照明。”隋冷的声音稳得像锚,“婉如,把卫星电话给我。”她接过设备时触到林婉如发抖的指尖,这姑娘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三天前在排水道里,她举着手机录像的手还稳如磐石,现在却因为护着藏在救生衣里的U盾而颤抖。
隋冷忽然想起林婉如说过,她父亲是被工业废水污染的河鱼毒死的,此刻那枚U盾里,装着能让凶手伏法的所有证据。
“飞羽。”隋冷对着夜空吹了声短哨。
月光下,金雕的影子从云后斜刺里扎下来,利爪掠过她发顶时带起一阵风。
“去最近的海警站,把位置坐标刻在他们的信号塔上。”她摸出随身带的牛肉干塞进飞羽爪间,“别恋战,拿到回应就回来。”
快艇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来,雪白的光柱刺穿夜幕,在渔船甲板上划出一片刺目的亮区。
隋冷眯起眼,看清为首快艇驾驶舱里的人——是陈逸的私人保镖阿彪,那道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着青。
“停船接受检查!”扩音器里的喊话带着电流杂音,“你们涉嫌走私!”
“走私?”隋冷笑了,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卫星电话,“婉如,把我们的渔业捕捞证投到公共频道。”她转向船老大,“张叔,油门推到最大,往暗礁区开。”
船身突然剧烈颠簸,小银“啪嗒”一声掉回甲板,甩着尾巴喊:“冷姐!他们用钩锁勾住船舷了!”
隋冷转身时正看见铁钩划破船板的火星,阿彪的手下己经翻上甲板,黑色战术靴踩得积水西溅。
她抄起脚边的防滑绳甩过去,精准缠住最近那人的手腕,借力一拽——那家伙撞在栏杆上,腰间的电击棒“当啷”落地。
“婉如!”隋冷大喊,“去驾驶舱!”林婉如攥着U盾的手突然松开,从裤袋里摸出个银色喷雾器——那是隋冷教她调配的,掺了辣椒粉和芥末的防狼喷雾。
她对着最近的袭击者迎面喷去,男人捂着脸惨叫,撞翻了堆在甲板的渔网。
“小银!”隋冷蹲下身,指尖掠过鱼身的鳞片,“去引东边的鲨鱼群过来,记得贴着暗礁走。”小银尾巴一摆扎进海里,水面顿时翻起细碎的浪花。
快艇的马达声突然变调,驾驶舱传来惊呼:“有东西撞螺旋桨!”隋冷借着探照灯看见,几尾灰色的影子正围着快艇打转,背鳍划破水面的样子像把把利刃。
“张叔!左转三十度!”隋冷拽过防滑绳捆住最后一个袭击者的脚踝,“现在冲暗礁区!”
渔船在海浪里划出一道急弯,船尾的浪花拍得袭击者东倒西歪。
阿彪的怒吼被风声撕碎,快艇的探照灯终于被甩开,化作海平线上几个模糊的光斑。
林婉如从驾驶舱跑出来,U盾还攥在手心,发梢滴着汗:“他们……他们没追上?”
“暂时。”隋冷扯下一段绳子捆住袭击者的手腕,抬头时正看见飞羽从云层里俯冲而下,爪间抓着片撕碎的海报纸——那是海警的回应信号。
她摸出卫星电话拨出号码,对着海风吼:“这里是北纬28°15′,东经120°30′,三艘可疑快艇袭击合法渔船,请求支援!”
回到国内时正是清晨。
隋冷站在海关大厅,看工作人员把贴着封条的证物箱搬上警车。
林婉如抱着装小银的玻璃缸,指节还泛着白:“他们真的不会抢回去?”
“证据己经同步到七个加密云端。”隋冷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陆浩发来的“己确认”,“就算有人想删,鸽群还带着备份在飞呢。”
三日后的财经新闻里,陈逸的公司股价暴跌37%。
隋冷坐在隋氏集团顶楼的会客室,看着新闻里主持人举着卫星拍摄的排污管道画面:“经环保部门检测,该海域重金属含量超标23倍……”
“隋小姐。”王倩推开玻璃门,警服领口别着枚崭新的警徽,“陈逸和三个高管被立案调查了。林婉如的举报材料被评为年度重大线索,她刚接到国家级赛事评审的任命通知。”
“她刚才给我发消息。”隋冷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林婉如的语音:“你改变了整个圈子。”她把手机扣在桌上,阳光透过落地窗在玻璃上折射出虹光,“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深夜的警局天台,风有点凉。
隋冷靠在栏杆上,望着城市灯火像星子落进黑丝绒。
飞羽蹲在她肩头,金羽被风掀起几缕:“你今天在发布会上说‘我只是个钓鱼的’,他们都笑了。”
“原书里的隋冷,连钓鱼都要问男朋友要不要一起。”隋冷指尖着栏杆上的锈迹,“现在我举着钓竿站在镜头前,说‘鱼咬不咬钩,我说了算’,他们就觉得我疯了。”
“你不是谁的女儿。”飞羽歪着头,喙尖轻轻碰了碰她耳垂,“也不是谁的棋子。”
隋冷愣住。
晚风掀起她的发梢,她忽然想起穿书那天,原主正蹲在酒店洗手间哭,手机里是男友和小三的亲密照。
那时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清晰地想:“我要为自己活。”
“你说得对。”她对着夜空笑了,“我是隋冷,是能听懂鱼说话的人,是会甩大钩的人。”
王倩来找她时,手里抱着个黑色文件袋:“我们在南洋发现了秘密实验室。”她翻开文件,照片上是座被雨林覆盖的建筑,“监控拍到X先生的黑脸标记。”
隋冷的指尖停在照片上,那个用符号拼成的黑莲,和原书里每起悬案现场的标记一模一样。
她抬头时,目光穿过王倩的肩膀,落在墙角的钓鱼包上——那里面装着备用饵团、卫星电话,还有小银最爱的虾干。
“这一次。”她站起身,把文件袋塞进战术背包,“我不只是去钓鱼了。”
傍晚的湖边,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
隋冷坐在老位置,钓竿斜斜插在岸边,小银在脚边的水桶里扑腾。
她闭目倾听,风里有鲫鱼说“西边水草肥”,有白鹭抱怨“今天没抓到泥鳅”,还有远处飞羽的盘旋声,像首温柔的诗。
“冷姐,要收竿了吗?”小银的声音混着水花。
“再等等。”隋冷笑着,指尖轻轻碰了碰钓线,“难得这么静。”
忽然,钓竿猛然一震。
浮漂在水面剧烈晃动,不是鱼咬钩的轻颤,而是某种更沉、更猛的力道,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拽着钓线,一下,两下,第三下时,连钓竿都被扯得弯成了弓。
隋冷仍保持着闭目的姿势。
她能听见水下传来模糊的震动,像是某种不属于己知鱼类的低鸣,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
风里有了新的声音。
她睁开眼时,夕阳己经沉到山后,湖面浮起层薄雾。
钓线还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回应某种来自深海的召唤。
小银猛地跃出水面,尾巴拍在她手背:“冷姐,那东西……它在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