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渔具店的玻璃橱窗,隋冷正踮脚从货架顶层抽新到的防咬线,后颈突然被手机震动硌得发疼。
她抽回手,屏幕上"全国钓鱼锦标赛组委会"的来电显示让眼尾微挑——原书里这赛事提都没提,倒成了她穿书后最上心的事。
"隋小姐,您的参赛资格我们己特批。"电话那头是组委会秘书长略带讨好的笑,"毕竟上回您在长江野钓赛单竿钓起百斤青鱼的视频,现在还挂在钓鱼论坛首页呢。"
隋冷指尖着刚拆封的碳素鱼竿,竿身流畅的弧度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原主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个为了给软饭男友凑创业资金,把隋老夫人送的限量版鱼竿都当掉的蠢货。
她喉间发紧,对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勾了勾唇:"我要3号钓位,正对湖心岛的。"
三天后,当她踩着定制登山靴踏上赛场时,湖面的风裹着腥气扑来。
本该在芦苇丛里理羽的白鹭突然炸成一片雪浪,灰背伯劳的啼叫像被扯断的琴弦。
脚边忽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阿灰——那只总跟着她讨鱼干的流浪猫,正用脑袋蹭她战术腰包,喉咙里滚着压抑的低鸣:"水底下...有东西在翻搅。"
隋冷蹲下身,指节轻轻叩了叩阿灰的额头:"具体点。"
"像有人往汤里撒了药粉,"阿灰弓起背,尾巴尖绷成首线,"昨天半夜,我看见穿蓝马甲的男人往芦苇荡里搬铁桶,桶上印着骷髅头。"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赛前适应性训练时,她特意绕着湖面走了三圈,此刻蹲在岸边,指尖刚触到水面就缩回——水温比正常低了至少五度。
不远处有尾白鲢翻着肚皮漂过来,鱼鳃张合的频率慢得诡异,嘴缝里卡着粒米黄色颗粒。
她捏起那粒颗粒凑到鼻尖,化学药剂的苦味首窜天灵盖。
"飞羽。"她仰头打了个呼哨,鸽群从看台顶俯冲而下,在湖面织成银网。
最前头那只脖颈泛着紫斑的信鸽掠过她耳侧:"东南岸第三棵柳树下,蓝马甲在抖腿。"
隋冷弯腰整理钓箱,眼角余光扫过东南岸——穿蓝马甲的男人正往保温杯里倒热水,可七月的天,谁会在户外喝热水?
她拎着钓竿晃过去,假装调整浮漂:"师傅,这钓位水深多少?"
男人被突然搭话惊得手一抖,保温杯里的液体溅在草叶上,立刻腾起滋滋的白泡。
他喉结动了动:"不...不太清楚。"转身要走时,裤脚沾着的泥点引起隋冷注意——那泥是青灰色的,和湖边普通的黄泥截然不同,倒像化工厂排污口的沉淀物。
当晚,隋冷往阿灰嘴里塞了块鳕鱼干:"去他帐篷里,拍张铁桶的照片。"阿灰舔了舔嘴角,身影融进夜色。
两小时后,她的手机震了震,模糊的照片里,铁桶上"甲氰菊酯"的字样格外刺眼——这是违禁渔药,能让鱼暂时失去活性,却会破坏整个水域生态。
决赛当天的薄雾还没散透,隋冷打开备用钓箱的瞬间,瞳孔骤缩。
本该装着她秘制玉米饵的玻璃罐里,飘着半罐散发酸腐味的颗粒——被调包了。
她垂眸盯着钓箱锁扣上新鲜的划痕,唇角勾起冷笑。
指尖悄悄摸向战术腰包内层,那里还藏着她用蜂蜜、曲酒和碎螺肉现配的饵团——自从上次在黑市钓场发现有人用激素饵,她就养成了随身带备用饵的习惯。
"各参赛选手注意,比赛开始!"
裁判哨声刚落,隋冷的浮漂就精准甩向湖心岛西侧。
她闭了闭眼,耳边响起鲫鱼群的窃语:"西边水草密,没有苦味。"小银——那尾她去年在人工湖救过的红尾鲤,正用尾巴拍水:"冷姐,我在7号水草区等你!"
钓竿弯成漂亮的弧,当小银被抄网捞起时,阳光正穿透薄雾,在它鳞片上镀了层金。
看台上爆发出惊呼——这尾足有二十斤的红尾鲤,正是往届冠军鱼的纪录保持者。
颁奖台的聚光灯亮起时,隋冷摸出手机。
大屏幕上,蓝马甲男人往湖里倒液体的画面清晰呈现;展台上,装着甲氰菊酯的铁桶和中毒白鲢的标本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我们钓鱼的人,首先要尊重水里的生命。"她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静湖,"这些鱼不会说话,但它们的尸体在替自己喊冤。"
主办方负责人的额头渗出冷汗:"隋小姐,我们...我们立刻彻查!"
不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逸从观众席后排站起身,西装袖口的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朝隋冷微微颔首,转身时被王倩带着两名刑警拦住。
隋冷望着他被押上警车的背影,忽然想起原书里这个商业对手的结局——原主为了男友给陈逸下绊子,最后反被设计破产。
现在看来,倒是原书漏掉了不少戏码。
"隋小姐!"林婉如举着奖杯跑过来,裁判服的领口还沾着没擦净的印泥,"刚才那视频是你让流浪猫拍的?
太神了!"
隋冷接过奖杯,指尖触到杯底刻着的"尊重"二字,笑意在眼底漫开:"下次比赛,希望我们都能站在干净的湖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王倩的消息跳出来:"南洋那边的线人说,残余走私团伙可能藏在跨国渔业基地。"她望着远处泛着银光的海面,小银在她脚边的活鱼箱里扑腾,尾鳍拍出的水花溅在奖杯上,折射出细碎的虹。
"这次,"她弯腰轻敲活鱼箱,"我要亲自下水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