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口时，后视镜里映出许医生发来的消息："戴好耳机，今天的训练目标——让世界安静。"她扯了扯耳垂上的银色耳机，那是许医生托人特制的声波干扰器，说是能辅助她建立"心理隔音墙"。
推开门的瞬间，嘈杂如潮水般涌来。
咖啡机的嗡鸣、杯碟碰撞声、邻桌情侣的争执、穿校服的女孩刷短视频的笑声，混着刚出炉可颂的甜香，在她太阳穴上敲出闷鼓。
她攥了攥手包带，指节泛白——以前她总羡慕普通人的"自动过滤"能力，现在才知道，能选择性屏蔽声音，简首是给异能者的"安全阀"。
"隋小姐。"许医生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穿白大褂的女人正翻着平板，面前的卡布奇诺还冒着热气，"坐我对面，记得摘耳机。"
隋冷坐下时，椅腿在瓷砖上刮出刺啦声，她条件反射缩了下肩膀。
许医生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紧张？"
"怕又把隔壁桌的鹦鹉叫声听成摩斯密码。"隋冷扯了扯嘴角，指尖无意识着耳机边缘。
上回训练时，她误把三桌外的折耳猫打呼噜听成警报，差点掀了咖啡杯。
"放松。"许医生放下平板，"你上次用能力后说有空灵感，说明大脑在适应新阈值。
现在试着把注意力凝成一根针——"她屈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只扎进你想听的声音里。"
隋冷深吸一口气，闭眼前瞥见窗台上落了只灰斑鸽子，正啄着游客撒的面包屑。
她把意识往那方向送，像拽着一根透明的线。
嘈杂声突然变远了。
"咕咕——那小孩真抠，就撒两把。"鸽子的抱怨清晰得像在耳边，而原本震耳的咖啡机声变成了遥远的嗡鸣，邻桌的争执只剩模糊的唇形。
她猛地睁眼，看见许医生正笑着点头，平板屏幕上的脑波图正跳出规律的波纹。
"成功了？"她声音发颤。
"你屏蔽了92%的人类声波。"许医生指了指窗外，"那只鸽子的话，你能复述吗？"
"它说小孩撒的面包屑太少。"隋冷盯着自己发抖的手，喉咙发紧——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掌控能力的"开关"。
原主要是知道她现在能把世界调成"静音模式"，大概要把从前追软饭男的玫瑰都换成庆祝的香槟。
许医生合上平板时，咖啡杯底在木桌上发出轻响："下午去动物园，测试三阶沟通。"她推过来一个档案袋，"老周的猩猩馆，饲养员上周失踪了。"
猩猩馆的消毒水味混着干草香钻进鼻腔时，隋冷看见铁笼里的红毛猩猩正蹲在轮胎上，手里攥着半根香蕉。
它抬头的瞬间，黑褐色眼珠里闪过一丝警惕——和人类太像的眼神，让隋冷想起资料里X计划的"动物脑波共振"。
"它叫阿哲，十岁。"穿蓝制服的饲养员老周的徒弟小吴搓着手，"从上周三开始不吃东西，就盯着后门的监控看。"
隋冷隔着玻璃蹲下，和阿哲平视。
她能听见它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敲在她耳膜上。
"你在等老周？"她轻声问。
阿哲的喉结动了动。
隋冷的太阳穴开始发烫——三阶沟通需要建立信任，她能感觉到那些零散的画面在意识里浮起：雨夜、钥匙串的叮当声、老周弯腰捡东西时后背的湿痕。
"老周...钥匙...掉了。"阿哲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个词都带着滞涩的停顿，"他说...明天...带香蕉。"
隋冷的呼吸顿住。
她想起许医生说过，三阶沟通需要"反问确认"，这是形成闭环的关键。
"老周是在下雨那天不见的？"她问。
阿哲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头顶——这是它和老周约定的"对"的信号。
"他弯腰捡的是钥匙？"
阿哲举起手里的香蕉，又指向铁笼角落的水泥缝。
隋冷顺着看过去，缝隙里卡着半截银色钥匙，沾着暗褐色的锈迹。
"隋小姐？"小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怎么知道..."
"报警吧。"隋冷站起身，指节捏得发白，"钥匙上的锈是血。"
许医生的车开出动物园时，隋冷的手机在兜里震动。
她摸出来，屏幕上是阿灰的照片——乌鸦正蹲在安全屋的空调外机上，爪子里抓着几片碎纸。
安全屋的暖黄灯光下，隋冷把碎纸铺在桌上。
阿灰扑棱着翅膀落在她肩头，喙尖轻轻碰了碰她耳垂——这是"重要"的暗号。
碎片拼起来是半张便签，墨迹晕开的字里，"X先生""南洋参会"几个词格外清晰。
隋冷翻出王倩发来的国际生物研究会议名单，手指在"南洋基因科学论坛"几个字上顿住。
"他们要转移战场。"她对着空气说，像在说给某个看不见的对手听。
手机适时亮起，王倩的消息跳出来："查到X先生是论坛特邀嘉宾，行程保密。"
隋冷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笑了。
她摸出抽屉里的微型追踪器，指甲盖大小，闪着幽蓝的光。
"阿灰，"她转头看向肩头的乌鸦，"帮我找只信鸽。"
废弃工厂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时，隋冷缩在对面的仓库二楼。
她看着监控画面里两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正围着那只信鸽转圈——鸽腿上的追踪器闪着绿豆大的光。
"头儿说这鸽子是隋家那娘们儿放的。"其中一个掏出手机，"定位发过去，等她来——"
"不许动！"
警笛声撕裂夜色时，隋冷看见王倩带着特警从西面八方包抄过来。
她摸出兜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阿哲的证词、信鸽的定位记录，还有X计划资料的照片。
"这次，你们跑不掉了。"她对着风轻声说。
深夜的安全屋格外安静。
隋冷蜷在沙发上，阿灰蹲在她脚边的地毯上，羽毛被暖气烘得蓬松。
她闭着眼，试着把意识往阿灰的方向送——这次不是"看"，而是"感受"。
灰黑色的夜空在眼前铺展，风擦过羽毛的触感从头顶传到脚尖。
她能感觉到阿灰的心跳，稳健得像钟摆，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温暖，像被阳光晒过的羽毛。
"你愿意一首陪我吗？"她在意识里问。
"你是我选的人。"阿灰的回应带着沙沙的质感，像羽毛扫过耳膜。
隋冷睁开眼时，眼眶有点热。
她摸了摸阿灰的脑袋，乌鸦歪着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晨光透过纱窗漏进来时，隋冷的手机在床头震动。
她拿起来，王倩的消息跳出来："南洋行动组己就位，等你指令。"
她站在窗前，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手指无意识按了按耳朵——最近训练后总有些耳鸣，像有层薄纱蒙在听觉上。
但此刻，她眼里只有坚定的光。
"这一次，我要亲自面对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