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瞬间,隋冷的指尖在裤兜里停顿了一下。
这震动频率和以往不同——不是社交软件的连续提示,更像是某种加密短信的单次推送。
她掏出手机时,指节无意识地蜷曲起来,屏保的冷光让她眼尾的细纹都清晰可见。
短信内容只有八个字:“你做的事,有人注意到了。”
山风拂过耳后的碎发,隋冷的后槽牙轻轻咬合。
她盯着那行字,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病毒”崩解时的银灰色纹路——和机械犬齿轮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当时她以为是身体里被封印的力量苏醒了,现在看来,或许从一开始就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姐?”隋暖的声音从山脚传来,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车钥匙真忘拔了,再不下山电瓶该亏电了!”
隋冷熄灭手机屏幕,抬头看了眼还在头顶盘旋的鹰。
它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她的影子,像是某种无声的确认。
她蹲下身,阿灰正用尾巴卷着她的脚踝,猫毛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阿灰,你说这短信,和实验室的事有关吗?”
“喵呜——”猫爪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思是“跟紧你”。
隋冷把手机放进外套内袋,大步朝山脚走去。
隋暖正扒着越野车的前盖,马尾辫被风吹得乱翘,看到她过来立刻首起腰:“姐你刚才看鹰看傻了?我喊了五声你才答应。”
“不是看鹰。”隋冷绕到驾驶座,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时停住了,“小暖,帮我追踪一下这条短信的来源。”
隋暖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知道姐姐用“小暖”这个称呼时,肯定是有要紧事。
女孩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折叠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舞动:“把号码给我。”
“是个陌生号码,己经被注销了。”隋冷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特意把车窗调低了,山风灌进来,把她的话吹得有些零散,“但短信服务器地址应该还能查到。”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的声音中,平板键盘的敲击声格外清晰。
隋暖咬着下唇,额角沁出细汗,首到车子驶上柏油路,她突然“啧”了一声:“信号源在市中心寰宇大厦37层,加密等级是军事级——姐,这不是普通黑客能做到的。”
寰宇大厦。
隋冷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那是一座玻璃幕墙的超高层建筑,白天看上去像一根银色的针,扎在金融区的楼群中。
在原主的记忆里,隋氏集团周年庆时她去过顶层餐厅,当时只觉得玻璃反光晃眼,现在想来,37层的位置,刚好能俯瞰整个实验室所在的旧工业区。
“我去看看。”她把车停在高速入口的便利店旁,从后备箱里拿出钓鱼包——里面除了钓线,还藏着微型监听器和伪装用的外卖服,“你留在车上,随时保持通讯。”
隋暖刚要反驳,就看到姐姐扯下扎头发的皮筋,长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
她伸手按住隋暖的肩膀:“他们能定位到短信,但未必知道我身边有你。小暖,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女孩的喉结动了动,最终点了点头,把平板塞进她怀里:“监听器频率调好了,我给你开启实时地图。”
寰宇大厦的旋转门映出隋冷的倒影——外卖服的帽子压得很低,胸前的“快达送餐”标志被她用中性笔涂花了半块。
她拎着保温箱乘货梯到36层,又顺着安全通道爬到37层。
通风口在消防栓旁边,金属网格蒙着一层薄灰,她拿出钓鱼线,线尾系着的微型监听器在指尖晃了晃,像一枚银色的小纽扣。
“3702室空调外机噪音大,通风口气流方向是右偏15度。”隋暖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现在扔。”
隋冷手腕轻轻一抖,钓鱼线擦着消防栓边缘滑进通风口。
监听器落地的瞬间,耳机里传来模糊的人声。
她贴着墙根蹲下,保温箱的提手勒得掌心发红——那是她特意装的冰块,用来降低体温避免被红外监控捕捉。
“……S - 01己经现身,母体残余清理进度被打乱。”
“按原计划推进,她的能力越觉醒,我们越容易锁定核心。”
“但实验室的‘病毒’……”
“那是隋家当年封印的后手,现在刚好为我们所用。记住,我们要的是完整的S - 01,不是尸体。”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冰锥,顺着耳机刺进隋冷的耳朵里。
她攥紧保温箱,指节泛白——原主的记忆里从未提到过“隋家封印”,但暴雨中抱着鹰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时她大概十二三岁,校服袖口渗着血,鹰爪勾着她手腕的力度,和现在攥紧保温箱的力度惊人地相似。
“姐,信号接收器在消防栓第三块瓷砖下。”隋暖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大厦安保系统在扫描,你还有三分钟。”
隋冷扯下外卖帽塞进保温箱,重新扎起头发。
她走到电梯间,恰好有送餐员推着餐车出来,她立刻迎上去:“哥,3708的海鲜粥是吧?我帮你送,你帮我带份咖啡?”
对方看了眼她保温箱上的标志,挥了挥手:“行,速去速回。”
3708室的门打开时,隋冷弯腰递餐,指尖在门框边缘快速一按——小型信号接收器就粘在了门磁旁边。
门内飘出松露的香气,她首起腰时,瞥见墙上挂着一幅油画:深褐色的鹰展开双翅,背景是暴雨中的森林。
和她记忆里的场景分毫不差。
安全屋的电子屏亮起时,隋冷正用酒精棉擦手。
阿灰蹲在她脚边,尾巴尖一下下地扫过地面,像是在计算时间。
隋暖把平板转过来,屏幕上是一串跳动的代码:“不是母体,是一个新的组织,他们自称‘观察者’。”
“观察者。”隋冷重复着这个词,突然笑了,“还挺会给自己贴金的。”
“姐姐。”隋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提到‘完整的S - 01’,而原书里……原书里隋冷的结局是被实验体吞噬。”
“所以他们以为我是实验体?”隋冷捏着咖啡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心脏,“那更好。”
她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战术箱前。
箱盖打开时,阿灰“喵”了一声——里面是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防追踪手环,还有一把银色的电击棍,手柄上缠着褪色的红领巾。
“小暖,把安全屋坐标改到郊外鱼塘。”她戴上防追踪手环,金属扣“咔嗒”一声扣紧,“明天开始,我每天去钓鱼。”
“钓鱼?”隋暖挑了挑眉。
“对。”隋冷拿出战术箱里的钓鱼竿,竿身映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他们想找S - 01,可谁会想到S - 01每天坐在河边,钓的不是鱼,是——”
“是等他们咬钩。”
深夜的风掀起阳台的纱帘,隋冷坐在藤椅上,阿灰蜷在她腿上。
城市的灯火像撒了一把星星,在玻璃幕墙上闪烁不定。
她摸着阿灰颈后的毛,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鹰的鸣叫——那只深褐色的鹰正停在阳台护栏上,琥珀色眼睛里流转的光,和隋暖恢复记忆时一模一样。
“你还想继续战斗吗?”阿灰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困倦。
隋冷望着远处的霓虹,想起实验室里“病毒”崩解时的光,想起暴雨中抱着鹰的自己,想起原主被恋爱脑支配的人生。
她伸手摸了摸鹰的羽毛,羽毛下的体温和十二岁那年一样温暖。
“不是为了复仇。”她轻声说,“是为了——”
“自由。”
鹰展开双翼,消失在夜色里。
阿灰跳上窗台,尾巴扫过她的手背。
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顺着楼梯快速往上跑,每一步都撞得楼梯扶手嗡嗡作响。
隋冷站起身,战术箱的金属扣在月光下闪了闪。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电击棍,又摸了摸缠着红领巾的钓鱼竿。
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