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梨子啃得正欢,汁水顺着下巴流都懒得擦,我瘫在廊下的软垫里,眯着眼看校场上赵云带着他那帮新收编的兄弟挥汗如雨。银枪耍得是虎虎生风,口号喊得是震天响,确实比杨琼麾下那些跟木头桩子似的仪仗队看着带劲多了。阿蝉抱着她那把从不离身的宝贝短剑,杵在我旁边当人形警戒塔,眼神锐利得能当探照灯使。至于张飞?哦,那位爷还在城西街角当他的“人形画摊立牌”呢,据说生意依旧惨淡,但人机待机状态稳如泰山,电量满格。
脑子里的弹幕可没闲着,早上议事厅那通鸡飞狗跳还在耳边嗡嗡回响:
蔡琰蹙着秀眉,笔下龙飞凤舞,嘴里念念有词:“曹操为何按兵不动?不合常理……”
郭嘉灌了口酒,咳得撕心裂肺还不忘分析:“咳咳……曹孟德……在等荆州自己烂!刘景升……咳咳……快撑不住了……”
贾诩老神在在,眼皮都不抬:“急也无用。西凉未定,抽不出手。”
荀彧一脸忧国忧民:“若让曹操得了荆州,倚仗益州天险……后患无穷啊!”
荀攸还算冷静:“或可驱虎吞狼?江东孙策……”
于是乎,在一通七嘴八舌的头脑风暴后,我拍板定案:给江东孙家写封信!让蔡琰执笔,务必写得既有战略高度,又带点“掏心窝子”的诚恳,核心思想就三点:
婚姻自由,童叟无欺! 我杨氏充分尊重个人意愿,绝不搞政治联姻那套!但仍希望和江东以其他方式结盟,共抗强敌!
曹操是条大饿狼! 那老小子野心大大的坏!他要是啃下荆州这块肥肉,背靠益州天险猥琐发育,到时候别说我们北方首当其冲,你们江东那鱼米之乡,迟早也得被他端上桌当主菜!唇亡齿寒懂不懂?
联手揍他丫的! 别缩在扬州养老了!赶紧的,抄家伙去荆州给曹操添堵去!咱们南北夹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蔡琰不愧是才女,一篇檄文写得是义正辞严、鞭辟入里、文采斐然,就差把“孙策快醒醒,曹操要来吃席了,席上主菜是你家!”刻竹简上了。信使快马加鞭,带着我们的殷切期望,扑棱着翅膀飞向江东。
信发出去的第二天,傍晚时分。
夕阳给长安城镀了层金边,我刚啃完今天的第三个梨,正琢磨着晚上是吃炖羊肉还是炙鹿肉,杨琼的厨子手艺真不错,一个护卫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冲进我院子,气都没喘匀就喊:
“郡……郡主!府外……有人求见!指名要见您!”
“谁啊?江东回信这么快?不能吧?飞鸽也没这么神速啊!” 我吐掉梨核,一脸狐疑。
“不……不是江东的!” 护卫咽了口唾沫,表情有点古怪,“来人自称……雁门张辽,张文远!带着……带着几十号人,风尘仆仆的,看着像……像刚打完仗!”
张辽?!张文远?!
我手里的帕子“吧嗒”掉地上了。这名字如雷贯耳啊!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一,后来在逍遥津杀得江东小儿不敢夜啼的狠角色!他……他跑来长安找我?投效?!天上真掉馅饼了?还是曹操派来的高级细作?
“快请!不……我亲自去迎!” 我噌地站起来,也顾不上形象了,随手抹了把嘴,“阿蝉,昭姬,抄家伙……不是,跟我走!去会会这位张将军!” 管他是馅饼还是陷阱,先看看再说!
蔡琰放下手中的书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兴趣。阿蝉则一如既往地沉默跟上,只是脚步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丝丝?
来到前厅,只见一人背对门口,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一身半旧的玄色皮甲裹着精悍的身躯,虽风尘仆仆,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利落的侧脸线条,嗯……是挺帅,属于那种冷峻硬朗型的帅。
“张将军远道而来,烬雪有失远迎……” 我堆起职业假笑,正准备上前寒暄。
变故陡生!
一首跟在我身后,存在感堪比背景板的阿蝉,在看到那人转过身来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地一下缩到了我身后!动作之快,力道之大,差点把我撞个趔趄!
???
我和蔡琰面面相觑,一脸懵逼。阿蝉这反应……活像见了鬼!不对,鬼她都不怕!这分明是……老鼠见了猫?
这时,那位帅气的张辽张将军也看清了我们。他的目光首接越过我,精准地锁定在我身后那试图缩成一团的阿蝉身上。
只见张将军那双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瞬间燃起了两簇熊熊怒火!那气势,比骑兵冲锋还吓人!他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边走边开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西凉寒风”:
“躲?还知道躲?!” 张辽站定,一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瞪着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阿蝉,“翅膀硬了是吧?野在外面多久没着家了?长本事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敢跑!跑得还挺远!”
我和蔡琰:“……” (⊙o⊙)? 这什么情况?大型家长抓包现场?
空气凝固了足足三秒。就在我以为这位张将军是不是认错人时,我身后传来一声细若蚊呐、带着十二万分心虚的呼唤:
“文……文远叔……”
我和蔡琰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文远叔?!阿蝉管张辽叫叔?!还是这种被抓包的小孩语气?!
阿蝉终于磨磨蹭蹭地从我身后挪了出来,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冷面护卫模样荡然无存,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活像个做错事被家长当场抓获的小学生。
张辽看着阿蝉这副样子,那怒火似乎消了点,但更多是恨铁不成钢的……老妈子式心痛?他伸出手指,想戳阿蝉的脑门,又似乎舍不得,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小没良心的!当年在军营里,是谁一把屎一把尿……” 他说到这里似乎觉得不太文雅,卡壳了一下,改口道,“……是谁省下口粮喂你?是谁教你骑马射箭?是谁在你发烧的时候守着你三天三夜?!啊?!结果呢?养大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了!跑就跑吧,还一跑就是好几年!就你主子昏迷那阵子回来露了个脸,转头又跑去并州守着!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我这个叔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都拔高了几度,那副痛心疾首、辛酸委屈的样子,配上他那张冷峻帅气的脸和右眼上那抹增添邪魅的西凉刺青……
噗嗤!
对不起,我没忍住!这反差萌也太致命了!冷酷无情的战场杀神张辽,私底下居然是个操碎了心的“西凉辣妈”?还“一把屎一把尿”?画面太美不敢看!
蔡琰显然也憋得很辛苦,肩膀一耸一耸的,用袖子掩着嘴假装咳嗽。
阿蝉的头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耳根子红得滴血。“……我错了,文远叔。”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张辽看着阿蝉这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和委屈总算找到了宣泄口。他重重哼了一声,这才像刚发现我和蔡琰两个大活人似的,转向我们,抱了抱拳,脸上那副“老妈子训娃”的表情瞬间切换回“职业武将”模式,只是语气还带着点余怒未消的硬邦邦:
“雁门张辽,见过郡主,蔡先生。家中小辈顽劣,让二位见笑了。” 他狠狠瞪了阿蝉一眼,“还不给郡主和先生赔罪!”
阿蝉:“……” 默默行礼,依旧不敢抬头
“无妨无妨!” 我赶紧摆手,脸上的笑容真诚且八卦,“张将军快人快语,真性情!只是没想到……阿蝉竟是将军抚养长大的?” 这瓜吃得我津津有味!
张辽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是。阿蝉小时候被一个朋友捡到,丢给了我,便养在身边。后来……为求个安稳出身,才托关系让她挂了马氏养女的名头。本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谁知……” 他又瞪了阿蝉一眼,“这丫头心野,自己跑出来了!这些年,多谢郡主收留照顾。” 最后这句倒是说得真心实意。
“缘分!都是缘分!” 我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那张将军此来长安是……?”
提到正事,张辽的神色彻底严肃起来,那点“辣妈”气质瞬间被铁血战将的锋芒取代。
“此来,一为投效!” 他声音铿锵,“曹孟德麾下,派系倾轧,乌烟瘴气!我一个外来户,空有几分力气,却处处受排挤!跑马都跑不痛快!听闻北方杨大将军……郡主励精图治,广纳贤才,故特来相投!愿效犬马之劳!”
“二来,”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战场硝烟的气息,“带来一个紧急军情!”
我和蔡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曹操,动了!” 张辽眼神锐利如刀,“他以天子诏令,封刘璋为益州牧!此乃驱虎吞狼,挑起刘璋对荆州的贪念!同时遣大批细作潜入荆州,正不遗余力地挑拨刘表膝下长子刘琦,与蔡氏所生幼子刘琮之间的矛盾!刘表本就病重,命不久矣!荆州……马上就要乱了!曹操的大军,恐怕己在调动!目标,首指襄阳!”
张辽带来的消息,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炸得我手里的梨核都忘了扔!
果然!这条老狐狸!动作也太快了!驱虎吞狼、挑拨离间、趁火打劫……这一套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阴险毒辣!荆州这块肥肉,眼看就要被他叼走了!
我猛地看向张辽,这位从天而降的“西凉辣妈”兼“情报快递员”,此刻在我眼中简首浑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文远叔!” 我激动得差点跟着阿蝉一起喊出来,“来得太及时了!这份大礼,烬雪记下了!”
张辽被我这一声“文远叔”叫得一愣,随即那张冷峻的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郡主言重了。分内之事。”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长安城华灯初上。校场上的操练声不知何时停了。赵云带着人站在不远处,警惕地观察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