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浓稠的湿气裹着血腥味渗入工作室的每道缝隙,陆离盯着窗外泛起猩红边缘的月亮,脖颈后寒毛突然根根倒竖。血菩提组成的星图正在燃烧,幽蓝火焰舔舐着每颗珠子,就像七盏倒计时的引魂灯。
“第七颗要灭了!”沈清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冰凉指尖触到玉镯压痕时,两人同时剧烈颤抖。最后一颗血菩提“啪”地爆开,化作的血雾在天花板聚成巨大铜镜,镜面里赫然是1911年河神祭典的场景——青石祭台上,双胞胎少女的红嫁衣被鲜血浸透,刽子手的青铜面具滑落瞬间,露出的竟是周慕言的脸!
“不可能!”陆离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工作台。白绫不知何时出现在镜前,往生镜碎片在她掌心流转着诡异的幽光,镜中倒影里,她正将玉镯套在其中一名少女腕间。“1911年的陆氏双生花,本该是镇压盘古黑暗面的容器。”她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可惜有人篡改了祭典,用活人换了傀儡。”
释空法师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袈裟上,竟化作黑色曼陀罗。“双生魂器...根本不是封印...”他艰难抬头,目光穿透时空般看向陆离,“是钥匙,打开你体内...”话音未落,李玄真的桃木剑己穿透他肩胛,金光西溢的剑身上,“献祭”二字鲜红欲滴。
“老秃驴终于肯说实话了。”李玄真冷笑,拂尘扫过地面,七星阵突然迸发刺目血光。陆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阵图强行拉长,与镜中双影的轮廓逐渐重合。更可怕的是,沈清欢的瞳孔里也映出了相同的画面——她的倒影正在撕扯自己的脸,露出白绫一模一样的面容。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陆离怒吼着挥出修复刀,却发现刀刃穿过李玄真的身体如砍虚影。道士的身形开始透明,化作无数符咒飘散在空中,每张黄纸上都写着“血月蚀魂”。释空法师在血泊中艰难伸手,指尖画出的卍字佛印突然变成扭曲的“囚”字,将陆离困在金莲结界中。
“听我说!”白绫的重瞳泛起血泪,往生镜碎片突然飞入血雾,拼出完整镜面。镜中世界开始倒带,陆离看见1911年祭典当夜,陆家老祖将婴儿托付给和尚,而襁褓里的玉镯正渗出金色光芒。“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白绫声音哽咽,“是逼你觉醒后,再亲手毁掉你!”
沈清欢突然剧烈抽搐,眉心玉净瓶光痕与白绫的往生镜碎片同时发亮。两个身影在血色月光中渐渐重叠,记忆如潮水涌入陆离脑海——清末民初的江南,他是陆家长子,为封印黑暗面甘愿转世;而白绫与沈清欢,本是他用心头血创造的双生守护者,却因周慕言的算计,一个沦为复仇怨灵,一个被抹去记忆。
“原来...我们才是被诅咒的人。”沈清欢泪流满面,伸手触碰白绫的脸。两个身影融合的刹那,十二品金莲从血泊中绽放,却诡异地呈现半黑半白的形态。陆离腕间的玉镯突然暴涨,将他拖入镜中世界。
这里是混沌初开的时空夹缝,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轮回。陆离看见宋代的自己被沉入汴河,明代的自己在城隍庙被剖心,而每个场景里,都有李玄真和释空的身影。“你们到底是谁!”他对着虚空怒吼,回音中夹杂着无数声冷笑。
“我们是天道的棋子,也是你的劫数。”释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此时他的袈裟己全部染黑,“盘古开天本就是错,你的血脉会打破平衡。血月蚀魂夜,要么你毁灭自己,要么我们动手。”
就在这时,陆离突然摸到口袋里的青金石袖扣。指尖刚触到刻着生辰八字的纹路,所有时空同时震颤。他看见周慕言的脸在每个轮回里浮现,而这个古董商人的瞳孔深处,竟藏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盘古血脉。
“原来如此...”陆离握紧袖扣,记忆碎片终于完整——周慕言是他开天时分离出的黑暗面,每世血祭都是为了夺回完整神格。而李玄真和释空,不过是天道派来阻止他觉醒的工具。
血月升至中天,镜中世界开始崩塌。陆离望着融合后的沈绫,看着她眼中重瞳与破阵之眼交织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把玉镯给我。”他伸手,腕间压痕与白绫的印记终于合二为一,形成完整的盘古血脉图腾。
当玉镯套上手臂的瞬间,盘古幡虚影从虚空中浮现。陆离握住幡柄的刹那,所有时空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看到自己开天时的犹豫,看到黑暗面被分离时的不甘,更看到1911年那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不会再被你们操控。”陆离挥动盘古幡,时空裂缝中传来天道的怒吼。沈绫化作的金莲突然飞入幡面,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而周慕言的身影,正从裂缝深处缓缓走出,手中握着半枚与陆离一模一样的青金石袖扣。
血月之下,新的博弈即将开始。陆离望着手中的盘古幡,终于明白所谓诅咒,不过是天道对他的恐惧——因为他不仅能开天辟地,更能...改写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