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柒眼前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撞上软垫。
等视野恢复时,他发现自己正仰躺在慕轻雪腿上,后颈枕着她紧绷的大腿。
而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庞悬在上方,银发垂落,扫在他鼻尖上,痒得他想打喷嚏。
“别动,抹好了你再走。”
她单手压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拿出药膏。
药膏冰凉,抹在颈侧咬痕上却像火燎。
何时柒心脏狂跳,能清晰感觉到她指尖的薄茧。
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此刻正着他最脆弱的咽喉。
“仙子这姿势……”他声音发哑,“不太合适吧?”
“呵。”
慕轻雪眸光骤然一沉,眼底似有寒霜凝结,周身气息也随之凛冽了几分。
心魔在识海里尖啸,催促她咬断这截脖颈,让滚烫的血浸透她的唇齿。
那样他就永远属于她了,再不能对别人笑,再不能……离开!
刹那间,他未及察觉,慕轻雪呢眸底骤然掠过一抹妖异红芒。
转瞬又湮灭于幽深瞳孔之中。
“合适,为何不合适?”她纤指骤然发力,殷红指甲深深嵌入那道染血齿痕,唇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冷笑。
她满意地看着他皱眉,“我的印记,自然该由我来处理。”
何时柒此刻只觉得心神荡漾,鼻尖还萦绕着慕轻雪身上特有的幽兰清香。
那袭白衣下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近在咫尺,尤其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雪峰……
在薄纱下勾勒出令人血脉偾张的弧度!
嗯,如果是一只手,他肯定把握不住。
“仙子这不是折磨人吗?”
他暗自运转清心诀,却压不住心头那簇邪火。
温香软玉在前,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凝脂般的肌肤。
这冰美人此刻双眸迷离,樱唇微启的看着他。
药膏化开时,她盯着他强行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想。
若是此刻冰魄剑出鞘,能不能把这个人钉在榻上?
让他永远用这种隐忍的表情看她,让他的血和汗都染上她的味道……
此刻,何时柒后脑勺下的腿肉突然绷得更紧了。
他暗自叫苦,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擦枪走火啊!
这丫头根本不知道,男人被这么压着上药,考验的何止是定力?
还有他那自律微薄的心!
“知道为什么寒霜峰的雪千年不化吗?”慕轻雪突然问。
“因为冷?”
“因为雪不敢化。化了就是认输,是向春光俯首称臣。”
就像她不敢承认,心魔肆虐时最癫狂的念头不是杀他,而是…那隐藏在最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药香弥漫,混着她身上冰雪的气息。
何时柒突然发现,慕轻雪今日未束腰封,素白纱衣松垮垮地罩着,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锁骨下若隐若现的……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慕轻雪寒声道,耳尖却红得滴血。
何时柒乖乖闭眼,心里却想。
现在的确不能看,也不可看!
因为……他好像真有点微薄了…
……
柳莺躲在回廊拐角,小手攥着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殿方向。
“何公子怎么还不出来……”她咬着嘴唇,心里像揣了只蹦跳的灵兔,“慕师姐从没留男子在殿里这么久,连岳长老都被赶走了!”
廊下风铃叮咚,她忽然想起刚入玄冰宗时,第一次见到慕轻雪的场景。
那位银发仙子立于寒霜峰顶,一剑劈开漫天风雪,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可现在……”她低头看着自己抄到一半的《清静经》,墨迹晕染开一片,“师姐居然会咬人,还会说‘谢谢’……”
她想起方才偷看到的一幕,慕轻雪将何时柒按在门上,银发垂落,遮住两人交叠的身影。
那画面比话本里写的还让人脸红心跳。
“要是何公子真成了慕师姐的道侣……”小丫头突然捂住发烫的脸颊,“那我是不是得改口叫‘师哥’了?!”
临近夜色,何时柒才从主殿出来。
他伸了个懒腰,脖颈处的咬痕己经敷了药,凉丝丝的。
慕轻雪那丫头嘴上凶,到底还是心疼了。
“何公子!”柳莺不知从哪冒出来,眼睛亮晶晶的,“你和慕师姐和好啦?”
“我们本来就没吵架。”他弹了下小丫头的脑门,“倒是你,偷看得开心吗?”
柳莺吐了吐舌头,有些烦闷:“岳长老罚我们抄《清静经》一百遍……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慕师姐刚才还让我告诉你,明日寅时,寒霜峰顶集合。”
“剑冢提前了?”
“是宗主提前了,明天剑冢辰时就会开启,但需要提前准备。”柳莺凑得更近,神秘兮兮道,“听说这次青冥剑宗的人也会去,慕师姐怕楚无尘找你麻烦……”
何时柒心里一暖,他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回去告诉你家师姐。”
“嗯?”
“牙印的事,我不计较了。”他露出笑容,“不过嘛,我建议她下次换个地方咬。毕竟,脖子的话太显眼了。”
柳莺先是一愣,随即涨红了脸:“你、你们……哎呀!”
小丫鬟捂着脸跑了,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但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追上何时柒。
“何公子!”柳莺小跑着追上何时柒,犹豫半天才开口,“你......你真的喜欢慕师姐吗?”
何时柒脚步一顿,笑容淡了几分:“小丫头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懂!”柳莺急得跺脚,“喜欢就是......就是明明怕冷还要陪她看雪,明明受伤还笑着说没事!”
何时柒身形一滞。
寒霜峰的雪停了一瞬。
主殿窗前,慕轻雪手中的茶盏泛起一圈涟漪。
“剑冢……”
她想起母亲留下的手札中曾提过,剑冢最深处藏着一道“问心剑意”,能照见修士心底最深的执念。
“若他知道我的心魔……”
窗外,何时柒正揉着柳莺的脑袋说笑,眉眼舒展,仿佛世间没什么能让他烦忧。
她眸中暗芒涌动,心魔如附骨之疽般在灵台深处蔓延。
五指死死扣住剑柄,骨节泛起森白,喉间溢出沙哑低喃。
“他又会如何作想?”
是远离,还是……
她闭了闭眼,不再去想。
与此同时,
“柳莺啊。”何时柒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罕见地认真,“这世上有些事,就像寒霜峰的雪——”
“看似冰冷,实则最怕阳光。”
柳莺茫然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弹了下小丫头的额头,“再八卦就把你扔去喂护山灵兽。”
“哇啊啊!”
小丫头抱头逃窜,而主殿的窗棂“咔”地轻响一声,像是有人攥紧了窗框。
何时柒笑着摇头,转身走向偏殿。
他忽然想起慕轻雪说“谢谢”时,耳尖那抹可疑的红晕。
“口是心非的丫头……”
他轻声嘀咕,却不知主殿窗前,一抹雪色身影正悄然伫立,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