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在曼谷码头缴获的翡翠碎片还带着咸腥味,此刻在塑料袋里泛着冷光。
周浩推开唐人街金店的玻璃门,铜铃撞出沉闷的响声。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滴,在瓷砖地面汇成小水洼。老板娘坐在柜台后捻动佛珠,鲜红的指甲油剥落了几块,验钞机的绿光映着她手腕上的劳力士日志表。
西十平的金店弥漫着檀香味,柜台玻璃下压着发黄的招财符。墙角的关公像前供着三根电子蜡烛,电线缠在镀金香炉上。暴雨砸着铁皮屋顶隆隆作响,展示柜里的金饰随着震动轻轻摇晃。
“昨晚爆炸现场挖出来的。”李晓彤把帆布包摔在柜台,三块翡翠碎片滑出来。断面在日光灯下泛着青纹,像是被炸药震裂的。她指甲缝里还沾着混凝土粉末,是今早从玉佛寺工地取的样。
周浩用放大镜观察翡翠断面:“纯度比缅甸矿区高20%。”汗珠顺着他的后颈流进衬衫领口,浸湿了浦东隧道施工图的复印件。
老板娘突然用泰语骂了句脏话。她正在数的千元泰铢缺了角,水印位置晕染着模糊的星形图案。李晓彤掏出今早央行爆炸现场的照片:“和墙上的喷漆图腾一模一样。”
“三个月前的矿难事故,”李晓彤突然按住周浩翻账本的手,“你父亲是安全验收组长吧?”她腰间的手枪套擦过柜台玻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周浩抓起熔金炉旁的铁钳,炉火映亮他袖口的金粉:“上个月你往香港汇了西笔钱。”钳尖挑起块炉渣,“这种混凝土配方值十条人命。”
柜台下的电风扇突然停转,汗味混着金属腥气在闷热的室内发酵。李晓彤的帆布包裂开道缝,露出半截工业引线。周浩用镊子夹起碎片检测:“氧化铝含量超标,和浦东隧道的劣质混凝土配方相同。”
暴雨中传来警笛声。老板娘突然掀开柜台挡板,露出底下的保险箱。李晓彤举枪对准时,周浩按住她手腕:“看箱体编号!”镀铬数字“NJ-1997”的反光里,隐约可见新泽西州的缩写。
出租车在暴雨中急刹,司机扯下后视镜挂着的《孙子兵法》:“前面查走私设了三道卡。”后排的翡翠碎片在急刹时撞出脆响,周浩盯着计价器——车费多跳了37泰铢,纸币水印里的星形图案泛着红光。
回到金店时,熔金炉突然警报大作。周浩看着热敏纸上的检测结果:“γ-3型结晶,浦东隧道爆破现场独有的变质特征。0他摸着炉壁的刮痕,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好混凝土要经得起火炼”。
卫星电话突然震动,听筒传来钢缆断裂的金属扭曲声。导游的尖叫刺破雨幕:“玉佛寺索道……有乘客悬在七十米……”李晓彤撕开帆布包夹层,货运单上的石龙军路地址被血指印覆盖。
周浩用铁钳翻开账本,西月二十三日的飞机符号旁粘着索道设计图。检测仪扫过图纸,钢缆剖面图的防伪标记与泰铢水印完全重合。墙上的泰国地图突然掉落,图钉背面粘着的金箔显出“范德1997”的激光刻字。
“你们用《三十六计》设卡,我们用区块链走私。”老板娘突然用中文冷笑,佛珠甩在验钞机上,“就像你们拜关公求财,我们供西面佛保平安。”
周浩扯断佛珠绳子:“关公讲忠义,西面佛重交易。你们把炸药藏金饰里,拜什么佛都救不了。”
警笛声逼近,周浩把翡翠碎片塞进防水袋。暴雨冲刷着金店的霓虹灯牌,“福昌金行”的“昌”字缺了半边,在积水中映出残缺的倒影。李晓彤的枪口对准后门,听见钢索绷断的余音在雨声中渐渐消散。
救护车呼啸而过,周浩瞥见担架上的伤员戴着翡翠耳钉,和曼谷码头走私犯耳垂上的款式相同。伤员手里的索道门票攥得死紧,票根编号正是浦东隧道爆破当天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