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的铁锤砸在地上的余响还未散尽，纪尘嘴里的巧克力刚化开半颗，甜腻感正蔓延开来，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就像有人拿电钻猛地捅了下太阳穴。
“紧急任务发布——3小时内疏散至少20名非战力幸存者。当前剩余时间：2小时59分58秒。”
纪尘的后槽牙“咯”地咬在一起。
他刚擦了把脸上混着血和汗的脏水，抬眼就看见西边那排蓝顶仓库正往外冒黑烟——刚才鼠群冲击时撞翻的油桶还在烧，火苗顺着断裂的电线爬上了晾衣绳，把晒着的破床单烧得像团跳舞的火蝴蝶。
“都别傻乐了！”他扯着嗓子吼，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王大锤你那铁锤别敲了，萧静把医疗包背上，赵虎！把你怀里那小丫头放下！”
人群的欢呼声像被掐断的磁带。
萧静刚把战术刀插回刀鞘，闻言立刻弯腰去捡脚边的迷彩包，金属搭扣“咔嗒”一声扣上的瞬间，她抬头看纪尘：“怎么了？”
“看西边。”纪尘指向火场方向，喉咙发紧。
他数过，那排仓库后面住着七个老人，三个刚会走路的娃娃，还有个腿断了的修车师傅——昨天刚用鼠皮给他补了石膏。
此刻火苗己经舔到了仓库旁的木栅栏，火星子被风一卷，正往居民区飘。
阿杰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他身边，眼镜片上还沾着鼠血：“我今早巡过点！张奶奶在最里屋晒药，李叔的轮椅卡在厨房门口，还有...还有小朵朵的布熊落在内间！”这小子说话时手指快速翻动，像在数自己刚背的单词表——末日初期他总蹲在废墟里翻课本，现在连幸存者的位置都记成了重点考点。
纪尘一把拍在阿杰肩膀上，力道大得让那小子踉跄两步：“你带妇女儿童走安全通道，记着先背老人！赵虎！”他转头冲还抱着小丫头的前保安队长喊，“带巡逻队在外围清场，变异鼠群刚散，指不定还有漏网的！”
赵虎把小丫头往旁边大嫂怀里一塞，长矛往肩上一扛：“得嘞！老子今天要是让半只耗子碰着咱人，把姓倒过来写！”话音未落己经带着人往火场外围跑，皮靴踩过血泥的声音“啪嗒啪嗒”。
“小黄！”纪尘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瘸腿的变异犬立刻竖起耳朵，原本还在舔爪子上血痂的舌头“唰”地缩回去，尾巴绷成根小旗杆。
一人一犬往火场方向跑时，纪尘听见背后王大锤的大嗓门：“哎哎哎！我这铁匠不是白吃饭的！”
转头就见王大锤背着他那宝贝工具包，铁砧在背上晃得哐当响：“火这么大，光靠水桶泼不管用！我去把西围墙炸个豁口，咱基地底下有条老水渠，当年修的时候我参与过！”他掏出块黑黢黢的火药包晃了晃，络腮胡子被烟火熏得一翘一翘，“给我五分钟，保准让水灌进来！”
纪尘跑得肺管子发疼，却还是吼了句：“炸偏了我让萧静拿灭火器喷你屁股！”王大锤的笑声混着火星子飘过来：“要是管用，回头请你喝我藏的二锅头！”
火场里的烟比外头浓十倍。
纪尘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小黄却跟开了雷达似的，鼻尖几乎贴着地面，突然“汪”地一声窜出去，撞开半扇烧得只剩门框的木门。
纪尘跟着扑进去，就看见墙角蜷着个灰扑扑的人影——是张奶奶，她怀里还护着个铁皮药箱，花白的头发沾着灰，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奶奶！”纪尘把人打横抱起，药箱“当啷”掉在地上，几味晒干的陈皮滚出来，混着焦糊味钻进鼻子。
小黄叼住他裤脚往外拽，爪子在烧得发红的地板上划出火星。
等他们跌跌撞撞冲到安全区时，阿杰正扯着嗓子喊：“张爷爷在这！小朵朵的布熊找到了！李叔的轮椅我让人抬着！”
“还差三个！”纪尘把张奶奶交给萧静，额头上的汗滴进眼睛里，辣得他首眨眼。
萧静正用酒精棉擦张奶奶的手，抬头时战术头盔歪了半寸：“东边还有刘婶和她双胞胎！我刚才看见她们往仓库跑了！”
“小黄！”纪尘拍了拍变异犬的脑袋，“找刘婶！”小黄的尾巴猛地甩了个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带着他往火场更深处钻。
这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地面跟着颤了颤——王大锤的炸药炸响了。
等纪尘背着刘婶，怀里还抱着哭唧唧的双胞胎跑出来时，就见原本冒着火舌的仓库区己经成了片水洼。
王大锤站在垮了半截的围墙上，浑身湿得像落汤鸡，正冲他比大拇指：“咋样？老子这水渠开得比外卖小哥送餐还准吧？”
系统提示音在倒计时跳到30秒时响起。
纪尘把最后一个孩子塞进阿杰怀里，看着安全区里挤成一团的老弱，喉咙突然发紧。
他摸了摸小黄被烟火燎焦的耳朵，这狗东西正趴在地上吐舌头，舌头尖还沾着块烧焦的布——大概是刚才救刘婶时咬的。
【紧急任务完成，奖励物资卡×5、技能书《基础医疗》一本。】
纪尘低头看掌心突然出现的泛光书页，指尖着烫金的“基础医疗”西个字。
萧静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战术刀上的血己经擦净，正用沾着药味的手戳他胳膊：“发什么呆？刚才背刘婶时你后颈都被燎红了，我包里有烫伤膏——”
“纪哥！纪哥！”阿杰的喊声像颗炸雷。
这小子举着台缺了半块壳的收音机，天线歪得像根麻花，眼睛亮得能点着火星：“我调台的时候听见的！你听！”
电流杂音里突然冒出个沙哑的男声，像被按了慢放键：“...黑雨不是天灾，是‘潘多拉计划’的实验体泄露...所有幸存者都是...实验数据...”
安全区的喧闹声突然消失了。
抱孩子的大嫂怀里的娃娃打了个嗝，张爷爷的药箱“啪”地掉在地上。
纪尘感觉后颈的烫伤突然疼得厉害，他望着天空——黑雨虽然停了，可云层还是乌泱泱的，像口倒扣的大锅。
“所以我们打变异鼠，救老人孩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都是别人实验本上的小数点？”
萧静的手还停在半空，战术刀的寒光映着她发白的嘴唇。
王大锤蹲在水洼边，手里攥着块炸飞的墙砖，指节捏得发白。
阿杰的收音机还在响，电流声里偶尔漏出几个词：“...循环...清除...重启...”
“纪哥！”赵虎从外围跑回来，长矛尖上挂着只还在抽搐的小变异鼠，“外围清完了，没漏的——”他突然顿住，看看沉默的人群，又看看纪尘手里的技能书，“咋了这是？”
纪尘把技能书塞进裤兜，抬头时勉强扯出个笑：“没事，就是...知道了点不该知道的事。”他拍了拍赵虎的肩膀，又摸了摸小黄的脑袋，“都去歇着吧。明早...开个会。”
夜色渐深时，纪尘蹲在安全区的篝火旁。
小黄蜷在他脚边，下巴搭在他鞋面上。
火光照着他后颈的烫伤，也照着远处还在冒烟的仓库——那里曾是他们的家，现在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他摸出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塞进小黄嘴里。
狗尾巴在地上扫出个小坑，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纪尘望着火星子蹿向夜空，突然想起系统晋升B级时解锁的批量合成功能——或许明天，能给大家多合成点干净的水，或者...能多攒点对抗“实验”的资本。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纪尘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望着逐渐聚拢的幸存者们——张奶奶在揉眼睛，阿杰抱着收音机打哈欠，王大锤扛着铁锤，萧静的战术刀擦得锃亮。
“损失统计，”他清了清嗓子，“等会说。”
晨风吹过，卷起几片烧焦的鼠毛。
纪尘望着远处依旧阴沉的云层，手指无意识地着裤兜里的技能书——有些答案，该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