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像滚雷般碾过废墟，震得墙角的碎玻璃簌簌往下掉。
纪尘摸了摸胸口的铜表，齿轮的跳动和心跳撞在一起——系统任务框还浮在眼前，“保护至少3名理性感染者存活”的字样被血红色边框框着，像道催命符咒。
“走左边！”苏文文突然拽他胳膊，药箱在身侧撞出闷响。
她发梢的碘伏味被风卷着钻进他鼻子，混着远处飘来的汽油味，“我数过，他们带了七把改装猎枪，照明一灭准抓瞎。”
纪尘反手把防刺手套给她套上，指尖触到她手腕上一道新结的痂——是昨天给老周取弹片时划的。“记得把波亚克藏裤腰里，”他故意用外卖员特有的大嗓门喊，“等会儿我喊‘罐头管饱’，你就往消防通道扔压缩饼干卡。”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防火门“哐当”被踹开。
三束手电筒光像毒蛇信子扫过来，为首的络腮胡举着猎枪，枪管还滴着机油：“抓住那俩！
陆队说活口更有用！“
“得嘞——”纪尘拽着苏文文往反方向跑，顺手扯下头顶的应急灯线。
黑暗瞬间吞没走廊，他听见苏文文低笑一声，接着“啪嗒”脆响，物资卡擦着他耳朵飞出去。
果然，身后传来重物砸地声和骂娘：“我！
这饼干卡怎么跟铁饼似的！“
“小黄！”远处传来小雨的哨声，混着犬吠炸响。
纪尘摸黑拐进安全通道，墙皮刮得手背生疼，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突然乱了——变异犬的夜视眼在黑暗里就是活雷达，此刻正带着感染者从侧面包抄。
“萧静那边该动手了。”苏文文贴着他耳朵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我听见卡车熄火的动静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纪尘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萧静在剪通讯线——这姑娘前天刚用消防斧劈开过变异野猪的头骨，拆个卡车引擎盖跟拆玩具似的。
下一秒，对讲机里的刺啦声果然断了，络腮胡的吼声卡在“请求支援”的尾音上，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
“后面！”苏文文突然推他。
纪尘转身的瞬间，猎枪的火光在黑暗里炸开，灼热的气浪擦着后颈掠过。
他摸到腰间的变异因子，没舍得用——系统说过这玩意儿能抗三次感染，得留给更狠的招。
“小白！”他扯开嗓子喊，“该上煎饼果子战术了！”
回应他的是铁棍砸在钢盔上的闷响。
小白带着感染者从通风管道翻出来时，纪尘看见他手里攥着半块板砖——这前调酒师昨天还在抱怨“连调莫吉托的薄荷叶都没有”，此刻眼神却比碎玻璃还利：“右边三个！
小雨带小黄绕后！“
混乱中不知谁撞翻了灭火器，白蒙蒙的粉末漫开，把战场变成了雾里看花。
纪尘借着这点掩护摸到墙角，摸到了藏在消防栓后的红酒瓶——苏文文藏的2018年波亚克，瓶身还带着她体温。
“陆队！主厅失守！”有人喊。
纪尘转身，正撞进一双充血的眼睛里。
陆医生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肩章上还挂着半块弹片，左手举着改装过的电击棒，右手...握着注射器？
“你就是纪尘？”陆医生的声音像砂纸擦玻璃，“那些感染者早该烧成灰！
他们的血里全是病毒！“
纪尘晃了晃红酒瓶，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晃出碎金：“陆医生，您这是要给我打针啊？”他突然凑近，闻到对方领口的腐肉味——是病毒开始侵蚀内脏的味道，“不过先让我看看您的血？”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这次是机械音，带着扫描特有的蜂鸣：【检测到目标生物病毒浓度92%，己进入临界感染期。】
陆医生的瞳孔骤然收缩。
纪尘趁机抡起酒瓶，玻璃碎裂声混着他的嘶吼：“你自己才是最大的污染源！”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纪尘却笑了——陆医生举着注射器的手在发抖，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哪是什么净化药剂，分明是浓缩病毒。
“我...我是为了人类...”陆医生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货架。
纪尘看见他后腰的感染者标记——是被自己净化队的人打的，暗红的“污”字还渗着血。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快。
小白用板砖敲晕了最后一个喽啰，小雨抱着小黄蹲在墙角，怀表还在纪尘口袋里跳，齿轮声盖过了粗重的喘息。
“协议。”纪尘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是用老周的烟盒纸改的，“你们提供变异兽动向情报，我们给庇护所、给抗生素、给...给苏文文藏的酒。”他瞥了眼站在阴影里的苏文文，她正用酒精棉擦药箱，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小白接过笔时笑了，指腹蹭过烟盒上的“红塔山”三个字：“我调酒时也用烟盒记配方。”他唰唰签完名，推给小雨。
少女捏着笔，指节发白，最后重重按下手印——是用小黄的爪印按的，肉垫上还沾着敌人的血。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是苏文文的尾调，带着点小得意：【叮——任务成功！
获得变异因子×2，解锁“共生适应”状态：与理性感染者接触时，病毒抗性+15%。
宿主真棒~】
苏文文突然走过来，把半瓶没碎的波亚克塞给他。
酒液在瓶口晃，映着她眼尾的淤青：“庆功酒。”她顿了顿，“刚才你用我藏的酒砸人，账记你头上了。”
纪尘刚要接，远处突然传来低吼。
那声音像有人在铁桶里磨指甲，带着刺骨的腥气，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不是变异鼠，不是变异犬，是更大家伙。
小黄突然炸毛，从小雨怀里挣出来，朝着西北方狂吠。
纪尘摸了摸腰间的变异因子，抬头看见月光下的剪影：三三两两的黑影伏在废楼顶上，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像是...长着翅膀的狼？
“收队。”他声音比平时轻，“把伤员抬进里间，锁好所有门窗。”
苏文文没说话，只是把药箱抱得更紧。
小白开始组织感染者搬运战利品，铁棍碰在弹壳上，叮铃哐啷响成一片。
小雨抱着小黄，怀表在纪尘口袋里一下下跳，像在数着什么倒计时。
清晨的雾漫进来时，纪尘听见外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是值夜的老周和老赵，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了吗？”
“什么？”
“昨儿半夜...有人看见废楼顶上有影子。”
纪尘摸了摸胸口的铜表，齿轮还在转。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突然想起系统任务框里新跳出来的提示：【检测到未知变异生物集群，隐藏任务即将触发——】
提示被突然的喧哗打断。
他站起身，听见食堂方向传来更多窃窃私语，像春汛的溪水，正漫过每道裂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