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冰碴子灌进私塾，冻得教室里的孩童们首跺脚。林羽呵出白雾在掌心搓揉，目光却始终钉在摊开的《天工开物》残卷上。当看到"制盐之法"的段落时，他突然灵机一动，抓起炭笔在青砖上画起草图——若将现代的提纯工艺与古法结合，岂不是能大幅提升盐的品质？
"林公子，可有空？"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呼唤。林羽抬头，见是邻村豆腐匠家的女儿阿巧，她怀里抱着个粗布包袱，冻红的鼻尖还沾着雪粒，"我爹想请您...请您写封信。"
原来阿巧的兄长在外做工三年未归，家中老父不识字，急得整日唉声叹气。林羽当即铺纸研墨，一边询问情况一边挥毫："敢问令兄去了何处？"得知对方在三百里外的盐场谋生，他心中一动，在信末多添了几句关于盐田改良的建议。
傍晚交信时，阿巧硬塞给他两块热乎的豆腐："您帮了大忙，这些您务必收下。"林羽推辞不过，正要转身，忽听得村口方向传来喧哗。他循声望去，只见五六个壮汉正围着苏文远推搡，为首的正是麻脸汉子。
"读书有什么用？不如跟老子去赌坊！"麻脸汉子扯着苏文远的衣领，手中折扇狠狠敲在他背上，"听说你家藏着祖上传下来的《算经》？交出来饶你......"
"住手！"林羽冲上前去，将阿巧护在身后。他瞥见苏文远怀中露出一角泛黄的书卷，正是那日讨论过的算学典籍。麻脸汉子见是老对手，狞笑一声："来得正好，一并收拾！"
话音未落，林羽突然举起手中的豆腐匣子："且慢！我有笔买卖，诸位可有兴趣？"他打开匣子，雪白的豆腐在暮色中泛着柔光，"如今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要置办年货，若能将这豆腐卖到县城，利润至少翻倍。"
壮汉们面面相觑，显然被说动。麻脸汉子狐疑地盯着他："说得轻巧，销路在哪？"
"我前日在县城见到悦来客栈的掌柜，正为年货发愁。"林羽不慌不忙，"诸位只需负责运送，我来谈价钱，所得利润...五五分账如何？"
这个提议正中下怀。这些恶霸本就靠敲诈勒索为生，听闻有利可图，顿时没了找碴的心思。麻脸汉子松开苏文远，一把抢过豆腐："先试卖两日，若赚不到钱，有你们好看！"
等人走远，苏文远瘫坐在地，咳嗽着从怀中掏出书卷："多谢...多谢林兄。这《算经》是家母临终所赠，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我娘生前酿的桂花蜜，你带回去给令妹尝尝。"
当晚，林羽在油灯下仔细研读苏文远借阅的算学典籍，书页间夹着阿巧留下的字条："明日卯时，村口老槐树下见。"他着字条，想起白天豆腐改良的构思，索性起身在灶台边忙活起来。
破晓时分，林羽带着自制的卤水豆腐来到老槐树下。阿巧早己等候在此，身旁还站着几个村里的年轻妇人。"林公子，我们想跟着您做生意！"阿巧脸颊通红，"您懂学问，又有主意，带着我们定能过上好日子！"
望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林羽突然意识到，这场求学之路早己不再局限于书本。他握紧拳头，在晨雾中展开新的蓝图——或许，真正的学问，正是在与生活的较量中，在守护身边人的过程里，悄然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