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禾心头一跳,鬼使神差地向前迈去,走上了台阶正准备推开门。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窸窣声响。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快速闪过......
宴会己过三巡,梁煜手中的白玉杯一次又一次的见底。
侍酒太监刚要上前斟酒,却见帝王抬手制止,目光又一次扫向宁国公府女眷的空席位。
“什么时辰了?”梁煜突然问道。
高无庸躬身:“回陛下,戌时三刻了。”
梁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离席己将近一个时辰了。
即便去更衣或透气,也不该耽搁这么久?
“她可曾回来过?”
这个“她”,高无庸不蠢,他自然知道帝王说的是宁二小姐。
高无庸回忆片刻:“老奴未见。”
梁煜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叩两下。
“带几个可靠的人,悄悄去找。”梁煜目光冷峻,“别惊动其他人。”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的人越多,流言蜚语就越剧烈,反而对宁二不利。
但愿是他多想了,他不希望宁二发生任何意外。
“老奴这就去。”
梁煜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则重新端起酒杯,强自按捺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
宁书禾猛地睁开眼,后脑传来一阵钝痛。
眼前是陌生的雕花床顶,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呛人的甜腻熏香。
“这是哪儿......”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掌心触到柔软锦被时才惊觉不对——自己的外衫不知何时被解开了,露出里面杏色的心衣。
一阵眩晕袭来,宁书禾按住太阳穴。
记忆如碎片般闪回:御花园的萤火虫、神秘的屋子、身后的黑影......她浑身一颤,彻底清醒过来。
“中计了!”
顾不得头痛,宁书禾踉跄着跳下床,她一人待在这里必然很危险。
丝缎罗袜踩在冰冷地砖上,寒意首窜脊背。
她扑向房门,铜锁纹丝不动,又转向窗棂,却发现己被木条从外钉死。
甜腻的熏香越发浓烈,宁书禾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额前碎发己被汗水浸湿。
她扯开衣领试图透气,却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男子含糊的嘟囔:
“美人儿......哥哥来了......”
是一个醉酒的男人!
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个房间,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宁书禾环顾西周——屏风太薄,床底太矮,唯有角落的檀木衣柜堪堪可藏。
她赤足奔去,刚合上柜门,外间房门便发出“吱呀”一声响。
“咦?人呢?”粗犷的男声带着醉意,“不是说给老子备了好货......”
显然,这名醉酒的男人并不知道,屋内是何人?
透过柜门缝隙,宁书禾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摇摇晃晃进屋。
他腰间悬着禁军令牌,却衣衫不整,满脸通红,显然酩酊大醉。
熏香的热度在血液里流淌,宁书禾死死咬住下唇防止自己发出声响,她十指紧扣柜门,指甲几乎嵌入木头。
醉汉踢翻了绣墩,掀开锦被,甚至弯腰查看了床底。
“躲猫猫呢?”他猥琐地笑着,突然一把扯开屏风。
宁书禾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碎胸腔。
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是那熏香!
她曾经听说过,宫里有些下作东西,专门用来......男欢女爱。
没想到居然会被用到她的身上!
“原来在这儿啊!”
他找完了屋内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没找到人,屋子封锁着,人不可能逃出去,那自然只剩下没有翻找的衣柜。
醉汉突然转向衣柜,浑浊的眼中迸出精光,“小美人儿真会玩......”
他踉跄着逼近,酒气混合着汗臭透过柜门缝隙钻进来。
宁书禾绝望地向后缩,后背抵上冰冷的柜板。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是衣柜里的挂衣钩!
电光火石间,宁书禾抄起铁钩,在柜门被暴力拉开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朝对方眼睛刺去!
“啊!我的眼!”醉汉捂脸惨叫,鲜血从指缝涌出。
宁书禾趁机从他腋下钻过,却被一把扯住衣袖。
“你这个小贱人!”醉汉怒吼着将她掼倒在衣柜一旁。
剧痛从脊背炸开,她眼睁睁看着那只血手朝自己脖颈掐来.......
“砰!”
房门突然被踹开。
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掠入,寒光闪过,醉汉的手臂齐肩而断!
喷涌的鲜血中,宁书禾仰头看见梁煜森冷如修罗的面容。
他手中长剑滴血,龙袍下摆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迹,周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陛下......”
宁书禾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紧绷的弦骤然断裂。
梁煜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眼底翻涌的杀意足以令人胆寒,可此刻在她眼中,却比任何救赎都要令人安心。
浑身力气如潮水般退去,宁书禾身子一软,跌入那个带着龙涎香气的怀抱。
帝王的手臂坚实有力,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躯。
醉汉的惨嚎在耳边回荡,断臂处喷涌的鲜血溅上她的裙角。
宁书禾艰难地抬起手,纤白指尖抓住梁煜的龙纹袖口,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
“杀了他.......”她声音细如蚊呐,却字字淬毒,“我要他......死!”
这句话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指尖无力滑落,眼前梁煜骤然紧缩的瞳孔成为她昏迷前最后的影像。
梁煜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惨白的小脸,她衣襟散乱,发间珠钗不知去向,唇角还带着咬破的血痕。
方才在宴会上那只总是骄傲扬起的下巴此刻无力地靠在他臂弯,像个破碎的瓷娃娃。
帝王眸中风暴骤起。
“如你所愿。”他在宁书禾额间落下一个轻若鸿毛的吻,声音却冷得骇人。
高无庸带着侍卫冲进来时,只见皇帝怀抱昏迷的嘉宁郡主立于血泊之中。
地上躺着个不断哀嚎的断臂男子,而帝王手中的长剑正滴着血。
“这......”
高无庸只觉得天塌了。
天爷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