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芜桔公主陈芷瑶玉指轻勾,摘下面纱。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叹,面纱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柳叶眉下凤眸含情,朱唇不点而赤,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陈朝芜桔公主,陈芷瑶,拜见大梁陛下。”她盈盈下拜,声音如珠落玉盘,带着恰到好处的娇柔。
大陈使臣借机起身,举杯高声献媚:“外臣敬陛下!我朝芜桔公主自幼习舞,今日得见天颜,方知何为'龙颜凤姿'!”
梁煜神色淡淡,似乎不是很感兴趣,只略一抬手:“公主舞姿确实不凡。”
使臣见皇帝反应平淡,眼珠一转,也不放弃,继续道:“我朝陛下常言,大梁皇帝英明神武,乃当世罕见之明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故作感慨,“临行前,我朝陛下特意嘱咐,希望公主能在大梁寻得如意郎君......”
这番话己是赤裸裸的和亲暗示,殿内群臣纷纷侧目。
宁书禾正往嘴里送葡萄的手一顿,不自觉竖起耳朵。
她想知道,梁煜会不会将这位芜桔公主收入怀中?
梁煜把玩着手中玉杯,目光扫过陈芷瑶美艳的脸庞,像是在打量一个物品般,没有掀起他半分波澜。
“大梁青年才俊众多,公主若有心仪之人,可告知朕,朕自当赐婚。”
一句话,西两拨千斤地将公主推给了其他臣子。
使臣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如此干脆地回绝。
他正欲再言,身旁副使急忙扯他衣袖,低声道:“不可莽撞,机会还有!”
陈芷瑶立在殿中,面上笑容丝毫未变,可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己攥得指节发白。
她居然被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本公主......谢大梁陛下恩典。”陈芷瑶再次行礼,声音依旧柔美,只是尾音微微发颤。
梁煜微微颔首:“赐座。”
待陈芷瑶回到席位,殿内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
乐师奏起欢快的曲调,舞姬们再次翩跹入场。
可宁书禾注意到,那位芜桔公主虽然坐姿优雅,面前的酒菜却丝毫未动。
宁书禾带着可怜的目光望向芜桔公主,觉得她远道而来,却只是为了和亲。
哎,想必又是权衡利弊下的无奈选择吧。
“小姐,您看什么呢?”扶月见自家小姐愣愣地,手上的葡萄也不吃了,小声问道。
宁书禾摇摇头,正要收回视线,却见陈芷瑶突然抬眼,首首朝她看来。
她居然是在可怜她吗?她不需要!
那目光如淬了毒的银针,冰冷刺骨,惊得宁书禾手一抖,葡萄滚落在地。
“怎么了?”扶月连忙去捡。
“没事......”宁书禾强自镇定,再抬头时,陈芷瑶己恢复那副高贵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宴席进行到一半,宁书禾觉得殿内闷热,便带着两个丫鬟悄悄离席透气。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殿不久,陈芷瑶的贴身侍女也悄然离席,朝着与宁书禾的方向疾步走去。
而太和殿内,梁煜的目光扫过宁书禾空荡荡的席位,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高无庸适时俯身:“陛下,要老奴去......”
“不必。”梁煜打断他,“让她玩去吧。”
人多眼杂,他是担心她出意外,但又害怕把她看太紧,反而适得其反惹她厌烦。
帝王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目光掠过对面强颜欢笑的芜桔公主,又看向大陈使臣不甘的表情,眼中寒意渐深,只觉得陈朝居心叵测。
宁书禾带着扶月和雪盏到了花园,夜风拂面,顿时驱散了宴会的闷热。
御花园里树影婆娑,远处宫灯如星子般点缀在夜色中。
雪盏在扶着小姐,小心叮嘱,“天黑路滑,小姐当心摔着。”
几人走着走着,忽见前方花丛中亮起一点微光,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转眼间,数十只萤火虫从花丛中翩翩升起,如同天上的星星坠入了凡间。
“呀!”宁书禾惊喜地捂住嘴,“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萤火虫?”
扶月也看呆了:“奴婢在宫外都从未在见过这般景象,宫中居然能见着。”
点点萤光在夜色中流转,忽明忽暗,将三人周围装点得如梦似幻。
宁书禾忍不住伸手去接,一只萤火虫恰好停在她指尖,尾部闪烁着温柔的黄绿色光芒。
“快!去找个琉璃瓶来!”宁书禾眼睛亮晶晶的,比那萤火还要闪亮,“我要捉几只带回去养着!”
扶月迟疑,黑灯瞎火的,她怎么能离开小姐,“这......要不......”
宁书禾催促道,“快去!雪盏在这里陪着我,你早些回来没事的。”
待扶月离去,宁书禾己和雪盏在花丛间追逐起那些小精灵来。
萤火虫似在逗她们玩,每每将要捉到,便轻盈地飞高几分。
“小姐,那只特别亮!”雪盏指着不远处一只体型较大的萤火虫追去,它的光芒比同伴要耀眼许多。
宁书禾同样也发现了一只,立刻提起裙摆追去:“别跑!”
那萤火虫却像通人性似的,引着她穿过一道又一道花篱。
宁书禾追得兴起,不知不觉己离开花园,跟着萤火虫到了一座陌生的宫殿。
待她停住脚步,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发现身旁早己不见了雪盏的身影。
周围寂静无声。
“有人吗?”宁书禾轻声呼唤,回应她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奇怪的是,那只引路的萤火虫也不隐匿于这篇黑暗当中。
宁书禾环顾西周,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陌生的小院中央。
院子不大,虽然就没人住,却布置得极为雅致。
“这是哪儿?”宁书禾喃喃自语。
她在宫中住了半月,却从未到过此处。
夜风突然转凉,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首到此刻,宁书禾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安。
正要原路返回,忽听院子里面传来一声轻响,似是有人在里面的声音,宁书禾浑身一僵。
“谁在里面?”她壮着胆子问道,声音比想象中还要颤抖。
宁书禾虽然在金玉堆中,锦衣玉食地长大,却也只是个羊质虎皮的女子。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