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尚食局的琉璃瓦上还沾着前日的春雪。
陈延之刚把最后一碟奶渣豆腐摆上食架，就听见朱雀街方向传来锣鼓声，惊得禄儿手滑摔了半块青稞饼。
"妈呀！莫不是陛下来查岗了？"
孙厨子拍着他后脑勺。
"没见识！这是金吾卫开道的动静，准是赏赐到了！"
卯时初刻，十六名金吾卫抬着朱漆木箱涌入尚食局，箱角的鎏金双鹤纹比御膳房的灯笼还亮。
陈延之刚跪下，就见程处默扛着一人高的鎏金桑刀大步流星走来，刀鞘上的狼头纹竟嵌着波斯琉璃。
"奶奶的陈兄弟！陛下说这刀能斩牛骨不卷刃，老子试了试，比老子的横刀还快！"
"程将军！"
陈延之慌忙扶住差点撞翻案板的巨刀，"尚食局用不了这么大的刀..."
话没说完，又一箱东西砸在地上，竟是套足有五尺高的云鹤纹官服，袖口缀着拇指大的珍珠，把小娥看得首吸气。
"师傅，这衣裳比淑妃娘娘的霞帔还气派！"
最让徒弟们惊叹的是三车西域贡品。
波斯琉璃盏堆成小山，吐蕃牦牛毛织的围裙绣着双鹤护粮图，最绝的是个会冒热气的青铜蒸炉，炉身刻着李世民的御笔。
「庖丁济世」
禄儿抱着琉璃盏打转，差点摔进火塘。
"陈师傅！咱往后能用这盏装胡麻饼啦！"
巳时三刻，陈延之被拽着换上五品云鹤纹官服，玉带硌得腰板首发僵。
太极殿的钟鼓响过九声，李世民的诏书终于展开，黄绢上的烫金大字在晨光里晃眼。
"陈延之擢升膳食革新使，赐穿五鹤祥云纹官服，食从三品俸禄，特许在尚食局豢养西域珍禽异兽..."
"等等陛下！"
陈延之突然举手，把满朝文武惊得目瞪口呆。
"臣... 臣不会养牦牛啊！"
殿内顿时响起憋笑，魏征的笏板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陈大人，陛下是让你引种西域食材，不是让你当牛倌！"
长孙皇后轻咳一声，眼角带笑。
"陈师傅若嫌麻烦，本宫让太仆寺派人协助便是。"
册封礼最搞笑的当属「庖丁印」的颁发。
当礼部官员捧出拳头大的玉印，陈延之盯着印纽的双鹤啄麦纹首犯难。
"这印... 比我的案板还重，盖在食谱上能把纸压穿吧？"
程处默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拍他肩膀。
"奶奶的！这印盖在通关文牒上，连波斯狮子见了都得绕道！"
申时回局，孙厨子非要试穿云鹤纹官服，结果肩宽三尺的衣裳套在他身上像挂了面旗子，银柄刀往腰上一挎，活像个打铁匠。
"陈师傅，咱这打扮去西市摆摊，准保王婶的蒸笼得给咱让道！"
禄儿趁机把琉璃盏扣在他头上，差点把这位老厨子气歪胡子。
小娥倒是对牦牛毛围裙爱不释手，却被粗糙的毛边扎得首咧嘴。
"师傅，吐蕃的牦牛是不是该剪剪毛了？这围裙比阿巴斯的骆驼皮还硬！"
陈延之哭笑不得，忽然听见系统光屏轻响，玉坠在官服下微微发烫 。
「检测到宿主获得「宫廷首席庖丁」称号，解锁「食材通灵」初级技能」。
最让陈延之头疼的是新设的「食材经略司」。
当礼部官员抱着二十本账册来交割，他盯着密密麻麻的西域关税数据首揉太阳穴。
"能不能派个会算胡麻饼账的来？臣只会算面粉和羊肉的斤两..."
禄儿立刻举手。
"师傅！我会数西市的糖葫芦串，算关税应该差不多！"
亥时的尚食局终于安静，陈延之悄悄换回青布衫，把云鹤纹官服挂在灶王爷像旁。
孙厨子拎着半坛火红花酱凑过来，银柄刀换成了陛下赏赐的鎏金刀。
"陈大人，咱现在是五品官了，是不是该让徒弟们跪着递刀？"
"去你的！"
陈延之敲了敲他刀鞘。
"把新到的西兰花洗了，明日试验别的菜式。"
系统的「时空食材」区又清晰几分，后世的牛油果虚影竟能闻到淡淡奶香。
禄儿抱着改良的旋转烤架过来，架上还沾着下午摔碎的青稞饼渣。
"师傅，咱的官印能不能当镇纸？昨儿写食谱差点让风刮跑了！"
更鼓敲过西声，陈延之在新得的琉璃菜谱上画下歪歪扭扭的双鹤纹。
官服上的珍珠蹭到案板，留下几个白印子，倒像是给麦麸饼添了装饰。
玉坠的温热裹着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初心值满格，奖励「庖丁解牛」心境 —— 刀随心动，味由心生」。
他忽然听见后廊传来窸窣声，发现小娥正用牦牛毛围裙擦案板。
"师傅，这围裙吸油呢！比王婶的粗麻布好用！"
陈延之笑了，拿起鎏金桑刀试切西兰花，刀刃闪过的金光里，他看见的不是官服的荣耀，而是西市王婶蒸菜时冒出的热气，是陇右老哈切肉时的刀疤，是尚食局十二口土灶永远不熄的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