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京城笼罩在铅云之下,太和殿的铜铃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周砚白随赵安邦踏入大殿时,百官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御史台几位老臣冷哼着别过脸,江南士族出身的官员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如毒蛇吐信。
“臣赵安邦,有本启奏!”老将的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他大步上前,将防御图与军报呈给皇帝,“柔然异动,边疆告急!然西北军备匮乏,若不开海贸、通商路、充国库,何以御敌?”
满朝哗然。楚明谦余党、户部侍郎孙德昌出列,笏板首指赵安邦:“赵将军手握重兵,却为一介书生之言动摇国本!海贸之路凶险莫测,万一倭寇与柔然勾结......”
“孙大人怕是忘了,是谁在暗中勾结外敌!”周砚白突然出列,目光如炬扫过孙德昌骤然变色的脸,“楚明谦伏法前,曾供出一份名单——孙大人与倭国商人来往密切,三年间收受贿赂白银二十万两!”
殿内死寂。孙德昌踉跄后退,撞倒身后的青铜仙鹤烛台。周砚白挥挥手,沈清瑶带着羽林军押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商人入殿。为首的倭商跪地磕头,日语混着大胤官话:“大人饶命!孙大人承诺......承诺开放港口......”
“拿下!”皇帝勃然大怒,冕旒剧烈晃动。金瓜武士将孙德昌拖出大殿时,他绝望的呼喊在回廊间回荡。周砚白望着满地狼藉,深知这不过是冰山一角——楚明谦经营多年的势力网,远比想象中庞大。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当魏忠衍提出设立市舶司、发行通商宝钞等具体新政时,礼部尚书突然捧着《祖制》跪谏:“陛下!海贸之举有违祖宗成法,必将遭天谴!”此言一出,竟有半数官员附和,一时间“恪守祖制”的呼声此起彼伏。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赵安邦握紧腰间佩剑,却被周砚白暗中拉住。年轻官员跪行几步,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陛下可知,贞观年间便有市舶使一职?宋、元两朝更是海贸昌盛,国库充盈。所谓‘祖宗成法’,本就是因时而变!”
他展开竹简,上面记载着前朝海运盛况。殿外突然响起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周砚白提高声音:“如今大胤内忧外患,若再墨守成规,与坐以待毙何异?”
“周大人说得轻巧!”鸿胪寺卿冷笑,“市舶司抽税,商户必然不满。届时罢市、民变,谁来担责?”
“臣愿担责!”周砚白的声音穿透雨声,“青禾村百姓曾因旱灾濒临饿死,是水车救了他们。如今海贸新政,便是大胤的‘水车’!臣请陛下准许在泉州、广州设立试点,若三年内不能充盈国库、安定海疆,臣愿提头来见!”
赵安邦重重抱拳:“臣愿以西北十万将士性命作保!”
魏忠衍、沈清瑶等官员也纷纷跪地。皇帝凝视着殿外的雨幕,良久,终于掷出朱批:“准奏!着周砚白为市舶司提举,即刻南下推行新政。若有阻挠者,以抗旨论处!”
退朝时,沈清瑶在廊下拦住周砚白。她递过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温热的桂花糕:“南下凶险,楚明谦余党、江南士族......”她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周砚白咬了口糕点,甜味混着桂花香气在舌尖散开。他望着雨中的宫墙,想起青禾村的水车、西北的烽火,还有地底密室里的前朝秘卷。这场改革,早己不是他一人的事——“放心,”他笑道,“我不仅要活着回来,还要让大胤的商船,驶向更远的大洋。”
暮色渐浓,周砚白在书房整理行囊。烛光摇曳间,他取出从地宫带出的半块玉佩。玉佩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