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城西破庙笼罩在浓稠的黑雾中,檐角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阴森的声响。苏逸握着袖中短刃,脚步轻缓地跨过门槛,腐木的气息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月光从残破的窗棂间洒落,照亮神案上摆放的曼陀罗花——花瓣还带着新鲜的露水,显然是刚刚放置在此。
“苏侍郎,别来无恙。”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一个身披黑袍的人缓缓走出。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掩饰,手中把玩着三皇子林墨的随身玉佩,“想要这玉佩,以及三皇子的下落,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逸目光如炬,紧盯着对方刻意佝偻的身形:“阁下既然清楚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如首接说,你究竟是谁?与曼陀罗组织有何关联?”他余光瞥见庙门外闪过几道黑影,显然是对方设下的埋伏。
黑袍人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不愧是搅乱京城风云的人物!好,我便与你做笔交易。三日后的商船招标会上,王家商行准备了一艘‘特制’的福船,表面上看是运丝绸瓷器,实则暗格中藏着......”他故意停顿,掏出一张绘着海船构造的图纸,“三十箱西域火药。”
苏逸瞳孔骤缩。西域火药威力惊人,若真流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沿海一带必将生灵涂炭。“你为何告诉我这些?”他伸手欲拿图纸,却被黑袍人迅速收回。
“因为有人不想让某些人得逞。”黑袍人将玉佩抛向苏逸,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三皇子被囚的地点,就在......”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箭矢破空声。黑袍人脸色骤变,挥袖甩出烟雾弹:“记住,招标会当日辰时三刻,东市码头验货!”
烟雾弥漫间,苏逸听到拳脚相搏的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待烟雾散尽,只见黑袍人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支淬毒的弩箭,而庙门外的黑影早己消失不见。他蹲下身子,在黑袍人怀中摸到半截烧焦的布条,上面隐约可见“海鲨帮”三个字——正是云州私盐案中出现过的海盗势力。
回府的路上,苏逸反复思索黑袍人的话。王家商行、西域火药、海鲨帮,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更为庞大的阴谋。当他推开逸趣阁后门时,却见林婉儿正对着桌上的漕运地图皱眉,烛火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显得格外单薄。
“刚收到消息,王家商行最近与倭国商人往来频繁。”林婉儿抬头,眼中满是忧虑,“他们收购了大量桐油和硫磺,数量远超正常所需。苏侍郎,你在破庙可有收获?”
苏逸将玉佩和布条递给她,详述了今夜的遭遇。林婉儿盯着“海鲨帮”的字迹,突然想起什么:“我在整理先帝遗物时,发现一封未寄出的信,上面提到二十年前有一股海盗势力,曾受苏家家主资助,帮其铲除商业对手。难道......”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同时警觉。苏逸飞身跃上屋顶,却只看到一道黑影在屋脊间飞掠,对方故意留下的曼陀罗花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色。他握紧拳头,海风送来远处码头的汽笛声——三日后的招标会,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较量,而他,必须赶在阴谋爆发前,撕开黑暗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