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掠过破庙颓圮的飞檐,发出刺耳的啼鸣。林文远抬手示意黑衣人退下,指尖着腰间半截断裂的青铜令牌,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苏逸,你以为躲回云州就能高枕无忧?”他挥袖扫落神案上的香灰,露出底下暗藏的舆图,云州城各处商号、码头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
苏逸后背紧贴潮湿的砖墙,掌心己渗出冷汗。三日前在京城亲眼所见的“死亡”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闪回——乱箭穿心、鲜血染红御阶,可眼前这人的声音、神态,分明与记忆中分毫不差。“你究竟是人是鬼?”他强压下心头震骇,目光扫过舆图上苏记药铺的标记。
“鬼?”林文远突然仰头大笑,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若不是金不换那老东西暗中施救,我此刻的确该在黄泉路上。”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太子旧部用千年寒冰护住心脉,再以‘起死回生’秘术吊住性命。苏老板,你以为朝堂争斗,仅凭一道遗诏就能定乾坤?”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明远的小厮跌跌撞撞闯进来:“不好!苏逸那小子带着官差往这边来了!”林文远脸色骤变,抓起舆图塞给身旁黑衣人:“按原计划行事!苏记药铺今晚必须......”他的话被破庙外骤然响起的铜锣声打断。
苏逸趁机翻身跃上窗台,却见数十名衙役举着火把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捕头展开公文高声宣读:“有人举报此处藏匿朝廷要犯,速速出来受缚!”林文远阴鸷的目光扫过苏逸,突然抓起小厮挡在身前,寒光一闪,匕首己没入对方咽喉。
“替我向苏老板问好。”林文远将尸体甩向追兵,借着血腥味的掩护混入黑衣人队伍。苏逸正要追赶,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苏家家主苏震由管家搀扶着走来,望着满地狼藉,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逸儿,跟为父回府吧。”
回府的马车上,苏震从袖中掏出半封烧焦的密信:“今早有人从苏记药铺后巷送来这个。”残页上“云州布防图”“军火”等字眼刺得苏逸瞳孔骤缩。苏震着信纸边缘,叹息道:“明远这孩子,从小就见不得你好。三年前你被逐出苏家,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深夜,苏逸在书房反复查看密信,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独眼汉子浑身浴血滚落在地:“苏老板,大事不妙!林文远的人劫持了小桃,还在苏记药铺地窖里埋了火药!”他挣扎着递出一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逸趣阁的莲花徽记。
苏逸握帕的手青筋暴起,耳畔回响着林文远临走前的狞笑。推开窗,远处苏记药铺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死神的瞳孔。他摸到怀中皇帝御赐的玉牌,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冷静——这场针对苏家、针对云州的阴谋,恐怕只是更大棋局的开端。而他,必须赶在黎明前,撕开黑暗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