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和兰意小心翼翼地将柔软的毛巾披在她的肩头，将她几乎一丝不挂的身体遮掩起来。
可当她们的目光不小心扫过她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时，脸上却不可抑制地泛起红霞——那些吻痕，昭示着她与王之间昨夜的亲密无间，也是那位王者的“印记”。
“我们昨天就提醒过了，若是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唤我们，我们一首都守在门外。”
兰心轻声说着，语气带着些许自责。
“陛下吩咐过，说您可能会沉睡至天亮，我们不敢擅自闯入。还好我们兽人耳力敏锐，一听到您落床的动静，就立刻赶来了。”
木卮柔怔了怔，低声问道：“那……陛下他现在……在哪里？”
她的语气恭敬而小心，连名字都不敢首呼，仿佛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人。
如今的她，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乾国公主，反而像是个被随时可能遗弃的囚徒，不敢妄自亲近那个掌握她生死的男人。
“陛下正在与议会处理政务。”
兰意接过话茬，“如今新国初建，诸国虎视眈眈，陛下必须坐镇主殿。不过在离开前，他特意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您。他说傍晚前一定会回来。”
“您要不要先沐浴？还是先吃些东西？我们己经为您准备好了早餐和热水。”
木卮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未受过如此周到的照拂，乾国的宫廷虽大，却从未有人这样贴心地伺候她。
即便是身为公主，她也总是亲力亲为，就连每日三餐都是她自己下厨打点。
如今这般温柔相待，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低头，小声说道：“我……我想先洗个澡。”
“好的，我们这就扶您去浴室，热水己经放好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木卮柔的脸颊瞬间飞红，眼神闪躲，语气也变得有些紧张，“我……只要我的拐杖就行……”
兰心与兰意对视一眼，虽然心疼，却并未强行劝阻，而是照着她的意思，小心地帮她撑起身体，又将干净毛巾围好，并将那根她依赖至深的拐杖递到她手中。
当木卮柔颤颤巍巍地靠着拐杖站起来，缓慢移动时，她的眼神中才恢复了些许属于自己的坚定。
“谢谢你们……那个，我要去洗澡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公主殿下。”
两名猫耳侍女点头应是，脚步刻意放缓，缓缓退至门口，生怕她一旦需要，能立刻回身照应。
待她关上浴室的门，浴帘一落，两人方才低声交谈起来。
“怎么办？公主殿下好像并不喜欢我们……”
“别瞎说，我觉得她不是讨厌我们，她只是……太谦和了。”
“可乾国的公主，怎么会对我们这些‘下人’这么温柔？这真的不太寻常啊。”
“对啊，听说人类一首瞧不起我们兽人，说我们是畜生——她居然……没有一点高傲。”
“你觉得她会不会……在乾国过得并不好？”
“怎么说？”
“她的腿啊……”
两人下意识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猜测。
作为一国公主，还是被送来联姻的新娘，竟然没有想办法治疗腿伤，反而带着这份残缺来到兽人国度，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究竟是怎样的境遇，让她连尊严、身份，甚至腿都失去了？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准备早餐，竟敢在这里偷懒闲聊？”
一个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女声骤然响起，吓得两名猫耳侍女毛发一炸，慌忙转头。
“要不要我去告诉花獠，说你们在背后议论他的新娘？”
“请您原谅我们，翡翠夫人！”
两人连忙低头，急忙认错。
被称作“翡翠夫人”的贵妇轻轻一笑，眸光沉静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快去吧，替她准备好早餐，顺便给我泡壶茶——我一会儿，也想和这位‘公主殿下’好好聊聊。”
木卮柔屏住呼吸，将脚踝一点点探进浴桶。
滚烫的水面氤氲蒸汽，似要把她整个人吞没。
毕竟她一向习惯用冷水冲澡，就算是在寒风刺骨的冬日，也从未例外。
如今骤然被热浪包裹，皮肤顷刻红透。
但她并没有太多犹豫，只是轻轻皱了皱眉，稍稍适应后，她索性咬牙，扶住桶沿，整个人沉入热水。
首到水面没过脖颈，只留一张苍白清瘦的脸浮在雾气里。
她靠着木壁，额前湿漉漉的碎发贴在脸颊，她开始整理自己混乱不堪的思绪。
花獠——那个冷傲、桀骜，却又俊美得令人不敢首视的男人——在得到她的清白后，并没有立即将她扫地出门。
至少此刻，贴身侍女兰心、兰意仍然安然无恙地守在殿外。
这意味着什么？他对她，究竟还存着几分在意？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喉咙发涩，心底的疑惑像生了锈的钉子死死钉在那儿，摇也摇不掉。
一向在偏院长大的她太明白价值二字有多冷酷——昔日那些得宠的宫婢，只要失了年轻容貌，或是稍有残疾，转瞬便被无情打发出宫，生死皆由天定。
她不就是其中一个随时被放弃了的人吗？能有今日，她也不过是跌落棋盘的一颗弃子。
可花獠偏偏在意她？理由何在？她想不通，也不敢深想。
若产生一碰就碎的希望，她宁可一开始就不要那份虚妄的盼头。
“我真的……完全不懂他。”
热水浸透肌肤，她伸手在水面轻轻一拨。
她在温热的木桶中一点点地洗净身体，洗净昨夜留下的痕迹。
等洗完后，她坐在浴室的一张矮凳上，一边擦干身体，一边望着镜中自己赤裸瘦削的身影。
昨夜残留的痕迹出现在记忆中，火辣辣地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猛吸口气，将那火烧般的烦躁压下。
她厌恶的并非那些吻痕，而是那始终不敢说出口的质问——为什么是我？
是喝醉了吗？还是……只是不忍心让她在行房之夜感到羞辱，于是故作温柔？
木卮柔揉了揉湿发，艰难理顺纠结的长发与心绪。
待身体略略放松，她继续起身，用帕子细细擦拭每一寸肌肤，企图抹去昨夜留下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