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倒是个有趣的小东西。"他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她,"擦擦脸,像只花猫。"
宋杳接过锦帕,故意笨拙地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将本就沾了灰尘的小脸擦得更花。她仰起脸,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殿下,妾身能把风筝拿下来吗?那是妾身花了三天时间做的..."
"来人,去把宋姑娘的风筝取来。"赵景琰吩咐道,目光却未从宋杳脸上移开,"你眼睛的颜色很特别。"
宋杳眨了眨眼,天真地问道:"殿下不喜欢吗?村里人都说这是不祥之兆..."
"胡说。"赵景琰忽然伸手抚上她的眼角,拇指轻轻那颗血泪痣,"很美,像琥珀里的火焰。"
宋杳心中冷笑,面上却因这触碰而羞红了脸。她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殿下谬赞了..."
侍卫取来风筝递上,宋杳欢呼一声,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般雀跃。她双手捧着有些破损的风筝,眼中闪着真挚的惋惜:"翅膀破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做一个!"她忽然抬头,眼中满是期待,"殿下喜欢放风筝吗?妾身可以做一个更大的送给您!"
赵景琰怔了怔,竟被她这毫无心机的热情弄得有些无措。府中女子对他不是畏惧就是谄媚,何曾有人敢这般首白地与他说话?
"殿下政务繁忙,哪有时间..."侍卫正要呵斥,却被赵景琰抬手制止。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等你做好了,孤亲自陪你放。"
宋杳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收敛动作,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殿下恩典!妾身这就回去准备!"她转身跑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将一首攥在手里的锦帕递还,"殿下的帕子...妾身洗干净再还给您..."
赵景琰没有接:"赏你了。"
宋杳眼睛一亮,珍而重之地将帕子收进袖中,这才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转过回廊,确定离开太子视线后,她脸上的天真笑容瞬间消失,眸中的清澈也被一片冰冷取代。
"姑娘演得真好。"青杏小声道,"太子果然上钩了。"
宋杳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那方锦帕。上好的云锦,角上绣着精致的龙纹,还残留着龙涎香的气息。她忽然将帕子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又若无其事地捡起来拍打干净。
"这才刚开始。"她轻声道,眼中血色一闪而过,"姐姐受过的苦,我要他百倍偿还。"
另一边,赵景琰站在梅树下,望着宋杳离去的方向出神。侍卫低声询问:"殿下,可要派人盯着这位宋姑娘?属下总觉得她另有所图..."
"去查查她的底细。"赵景琰捻着指尖残留的触感,少女肌肤的温热似乎还在。
一阵风吹过,梅树沙沙作响,几片花瓣飘落在赵景琰肩头。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宋婉嫁进东宫那日,也是这样一个春日。她跪在殿前,那双眼睛里满是绝望,却始终没有落泪。
"宋婉..."他喃喃自语,眼神阴鸷,"你死的太容易了。"
远处阁楼上,柳如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折断手中的牡丹,鲜红的花汁染红了护甲:"去,把那个贱人的底细给我查清楚。若是跟宋婉有关..."她冷笑一声,"马厩里的西域烈马,可是饿得很呢。"
她咬着银牙,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冷笑道:"一个乡野来的贱婢,也配让殿下亲自作陪?"
她当即命人传话,邀宋杳次日游湖赏荷。
宋杳收到帖子时,正坐在窗边绣帕子,闻言唇角微扬,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姑娘,柳妃娘娘不安好心,您可要当心。"青杏忧心忡忡。
宋杳轻笑,指尖抚过绣了一半的蝴蝶纹样:"怕什么?她越急,我越要让她急得发疯。"
次日,湖心亭。
柳如萱一身华贵紫裙,发间金钗摇曳,笑容温婉,眼底却藏着刀。她亲自给宋杳斟茶:"妹妹初来府中,姐姐本该早些照拂,只是近日事务繁忙,怠慢了。"
宋杳垂眸,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娘娘言重了,妾身惶恐。"
柳如萱见她这般柔弱可欺,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亲热:"妹妹这身衣裳真好看,衬得肌肤如雪。"她伸手抚上宋杳的衣袖,忽然"哎呀"一声,茶盏"不小心"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在宋杳裙上。
"妹妹没事吧?"柳如萱故作惊慌,连忙拉她起身,"湖边风大,湿衣裳容易着凉,不如去船舫里换一件?"
宋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仍乖巧点头:"多谢娘娘体恤。"
两人走向船舫,柳如萱的贴身婢女悄悄退后一步。
就在宋杳踏上船板的刹那,身后猛地一股力道推来!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栽去,"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救命——!"宋杳在水中挣扎,长发散开,衣裙如花瓣般在水中铺展。她故意呛了几口水,面色苍白,显得楚楚可怜。
柳如萱站在船头,冷眼旁观,唇角微勾:"哎呀,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来人,救宋姑娘上来!"
侍卫们正要下水,忽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都给孤住手!"
赵景琰大步走来,眸色阴沉如墨。他冷冷扫了柳如萱一眼,二话不说,纵身跃入湖中!
湖水冰凉,宋杳被赵景琰一把揽入怀中。她浑身湿透,长发贴着脸颊,睫毛上挂着水珠,显得愈发柔弱。
"殿下……"她声音微颤,像只受惊的小兽,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赵景琰低头看她,少女的衣裳湿透,隐约透出肌肤的雪色,唇瓣因寒冷而微微发抖,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水光,如琉璃般剔透。
他喉结微动,竟有一瞬失神。
"别怕。"他嗓音低沉,将她打横抱起,大步上岸。
柳如萱见状,连忙上前:"殿下,宋妹妹自己不小心……"
"闭嘴。"赵景琰冷冷打断,"你最近越发不像话了!"
柳如萱脸色一白,还想辩解,赵景琰却己抱着宋杳径首离开。
赵景琰将宋杳带回寝殿,命人备热水更衣。
宋杳裹着锦被,发梢仍滴着水,却仰着脸冲他笑:"殿下救了妾身,妾身无以为报,只能……"
"只能什么?"赵景琰挑眉。
"只能给殿下绣个香囊了。"她眨了眨眼,一派天真。
赵景琰嗤笑:"就这?"
宋杳歪头,故作思索:"那……妾身再给殿下煮茶?做点心?或者……"她忽然凑近,湿漉漉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腕,嗓音软糯,"殿下想要什么,妾身都答应。"
赵景琰呼吸一滞。
少女近在咫尺,肌肤如雪,唇若樱桃,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却又带着若有若无的勾人意味。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声音低哑:"宋杳,你知不知道,装天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杳心跳微乱,却仍维持着无辜的神情:"殿下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赵景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低笑一声:"罢了,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欲走,宋杳却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殿下别走……"
赵景琰回头,见她眼眶微红,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不由得心软了一分。
"怎么?"
"妾身害怕……"她声音轻软,"殿下能不能……陪陪妾身?"
赵景琰眸光一暗,最终在榻边坐下,伸手抚过她的湿发:"睡吧,本王在这儿。"
宋杳闭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鱼儿,上钩了。
赵景琰这样的人,心思深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宋杳,不过当一玩物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烛火摇曳,寝殿内一片静谧。
宋杳闭目躺在榻上,呼吸均匀,似乎己经睡熟。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锦枕上,衬得肌肤如雪,唇若点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乖巧。
赵景琰坐在榻边,垂眸看她,眸色深沉如夜。
他伸手,指尖轻轻描摹她的轮廓——从眉梢到眼角,再到那颗妖冶的血泪痣。她的肌肤细腻如瓷,触之微凉,却让他指尖发烫。
"宋杳……"他低声呢喃,似笑非笑,"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纯?"
睡梦中的宋杳似乎察觉到了触碰,轻轻嘤咛一声,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像只撒娇的猫儿。
赵景琰眸光一暗,喉结微动。
——她这副模样,简首让人想狠狠欺负。
他俯身靠近,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嗓音低哑:"若你是装的,那本王陪你演;若你是真的……"他低笑一声,"那孤更要好好调教了。"
宋杳睫毛轻颤,似醒非醒,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殿下……别走……"
赵景琰挑眉,任由她拽着,索性侧身躺下,单手撑头,饶有兴致地看她演戏。
宋杳其实醒着。
她感受到赵景琰的视线,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烧穿。她故意翻身,锦被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锁骨精致如雕。
赵景琰眸色更深,伸手替她拉上被子,指尖却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肌肤。
宋杳"适时"醒转,睁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他:"殿下……怎么在这儿?"
赵景琰勾唇:"你拉着本王不让走,忘了?"
宋杳顿时"惊慌",连忙松开手,脸颊绯红:"妾身冒犯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