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琰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既然醒了,不如陪本王说说话?"
宋杳心跳微乱,却仍维持着无辜的神情,怯生生地问:"殿下想聊什么?"
赵景琰指尖着她的腕骨,似笑非笑:"聊聊你姐姐,宋婉。"
宋杳眸光一闪,随即垂下眼睫,声音低落:"妾身……对姐姐知之甚少,只听说她……犯了错。"
"犯错?"赵景琰冷笑,"谁告诉你的?"
宋杳咬唇,眼中泛起水光:"府里的嬷嬷说的……说姐姐触怒殿下,所以……"
赵景琰盯着她,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杳杳,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特别让人想欺负?"
宋杳睁大眼,似是不解:"殿下……"
赵景琰低笑一声,忽然松开她,翻身下榻:"睡吧,明日陪本王用膳。"
宋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勾。
次日,赵景琰果然命人传宋杳一同用膳。
柳如萱得知后,气得摔了茶盏,冷笑道:"好一个宋杳,装柔弱勾引殿下,真当我是死的?"
她当即带着人闯入膳厅,却见宋杳正捧着一碗甜羹,小口小口地喝着,唇边沾了一点糖渍,显得娇憨可爱。
赵景琰竟伸手,用拇指替她擦去,语气宠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柳如萱指甲掐进掌心,强扯出一抹笑:"殿下,宋妹妹身子弱,吃太多甜食不好。"
宋杳抬头,冲她甜甜一笑:"多谢柳姐姐关心,妾身从小爱吃甜的,习惯了。"
赵景琰瞥了柳如萱一眼,淡淡道:"孤给她吃的,有问题?"
柳如萱脸色煞白,勉强行礼退下。
宋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又恢复天真模样,舀了一勺甜羹递到赵景琰唇边:"殿下也尝尝?"
赵景琰盯着她,忽然张口含住勺子,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过勺沿,眸色暗沉:"很甜。"
不知是说羹,还是说她。
宋杳耳尖微红,低头抿唇一笑。
边关大胜,镇北军回京复命,满城百姓夹道欢迎。老皇帝近来身子好转了一些,设了宴席款待戍边将士。
金銮殿前,红毯铺地,礼乐齐鸣。
赵景琰一袭玄色蟒袍,立于高阶之上,俯瞰着宫门外缓缓行来的铁骑。镇北军黑甲森然,旌旗猎猎,为首的将军银盔遮面,身姿挺拔如松。
"顾言辞……"赵景琰指尖着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三年不见,你可别让本王失望。"
他早己命人备好"厚礼"——宋婉生前最爱的白玉簪,就藏在袖中。只等顾言辞问起宋婉,他便亲手将这染血的簪子递过去,亲眼看看这位铁血将军崩溃的模样。
"殿下似乎心情很好?"身后传来娇软的声音。
宋杳不知何时己站在他身侧,一袭藕荷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却衬得肌肤如雪,眸若琉璃。她仰着脸看他,眼中满是天真好奇:"那位将军,很厉害吗?"
赵景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笑:"怎么?我的杳杳也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宋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妾身只是听说,这位顾小将军曾以三千铁骑破北疆蛮夷十万大军,想看看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般威风。"
赵景琰眸色一暗,忽然俯身在她耳边道:"待会儿乖乖看着,孤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威风'。"
宋杳耳尖微红,低头抿唇一笑。
大殿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老皇帝高坐龙椅,笑容满面:"顾爱卿平定北疆,功在千秋,朕心甚慰!"
顾大将军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幸不辱命。"
声音低沉冷冽,如金石相击。
赵景琰把玩着酒盏,忽然开口:"顾将军离京三载,可知京中发生了不少趣事?"
满殿寂静。
萧默攥紧拳头,怕自己忍不住殿前失仪。
顾言辞缓缓抬头,银盔下的双眸如寒星般冷寂:"末将洗耳恭听。"
赵景琰轻笑,从袖中取出那支白玉簪,在指尖转了一圈:"孤的太子妃,上月突发急症,药石无医,己经魂归九幽了,将军可知?"
话音一落,殿内气氛骤冷。
宋杳垂眸,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顾言辞却只是沉默了一瞬,随即抱拳:"末将……不记得此人。"
赵景琰笑容一僵。
"你说什么?"
顾言辞声音平静:"三年前敌军夜袭,末将头部受创,许多旧事己记不清。"他抬眼,目光沉静,"太子殿下这般问,不知臣与此事有何关系?。"
赵景琰盯着他,忽然大笑出声:"好!好一个不记得!"
他猛地将白玉簪掷于地上,玉碎声清脆刺耳。
宋杳看着那断裂的簪子,眸中血色一闪而过。
马车内,赵景琰闭目养神,指尖敲击着案几。
宋杳乖巧地替他揉着太阳穴,轻声道:"殿下似乎……很在意那位顾将军?"
赵景琰睁开眼,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杳杳,你觉得他是真失忆,还是装傻?"
宋杳吃痛,眼中泛起水光:"妾身不懂这些……只是那位将军看殿下的眼神,好凶……"
赵景琰冷笑:"他越是这样,本王越要撕开他的伪装。"他忽然将宋杳拉入怀中,手指抚过她的泪痣,"你说,若孤将你姐姐的骨灰送到他面前,他会不会想起来点什么?"
宋杳浑身一僵,随即软软靠在他胸前:"殿下……别吓妾身……"
赵景琰低头看她,少女睫毛轻颤,唇色如樱,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松开手:"滚下去。"
宋杳踉跄着跪坐在车厢角落,低头掩去眸中冷意。
夜深,萧默独自站在庭院中,手中握着半块残玉。
暗处传来轻微的响动,一道黑影跪地:"世子,查到了。"
"说。"
"林瑜姑娘在月前曾现身京城,此后便再无其他踪迹。"
萧默握紧残玉,月光下,他眼底哪有半分失忆的茫然?只有滔天的恨意与痛楚。
"阿瑜……"他声音沙哑,"你到底在哪?"
他派去江南的探子也没找到她的消息,叶肖与薛灵栀也还在西域,并未跟她在一处。
深夜,顾将军府
“唉,如今太子与七王爷势同水火,我们若再不表明立场,怕是永无宁日了。”顾夫人坐在厅内唉声叹气道。
顾凛怒道:“妇人之见,我顾氏满门忠烈,对陛下忠心耿耿,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顾母也恼了,“那你说怎么办,婉丫头如今死的不明不白,言辞重伤失忆,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吗?”
“我…你…哎呀!”顾凛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沉思片刻,痛心疾首道:“你别管了,我来想法子。”
晨光微熹,顾老将军一身朝服跪于殿前,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上:"老臣斗胆,求陛下为犬子赐婚!"
玉阶之上,老皇帝眯起浑浊的眼睛:"爱卿想求娶哪家贵女?"
"镇国公嫡孙女,林若雪。"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七皇子一派的官员脸色骤变——镇国公府向来是七皇子党的中坚力量。
赵景琰把玩着翡翠扳指的手突然收紧,指节发白,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顾老将军。
顾老将军脊背挺得笔首,声音洪亮:"老臣只求家宅安宁!犬子重伤失忆,若能得良缘冲喜,或可痊愈!"
太子书房
"好一个老狐狸!"赵景琰一脚踹翻案几,奏折散落一地,"说什么冲喜,分明是要投靠老七!"
柳如萱跪在一旁奉茶,柔声道:"殿下何必动怒?那顾言辞既然失忆,娶谁不是娶..."
"你懂什么!"赵景琰猛地掐住她下巴,"林若雪是七弟表妹,这婚事若成,顾家十万兵权就..."
话音未落,珠帘外传来瓷器碎裂声。赵景琰眼神一厉:"谁?!"
宋杳慌慌张张地跪在碎片中,裙摆沾满茶渍:"妾、妾身来送安神汤..."
赵景琰松开柳如萱,缓步走到宋杳面前,靴底碾过她指尖:"都听见了?"
宋杳疼得眼眶发红,却仰起小脸茫然摇头:"妾身刚走到门口..."
"是吗?"赵景琰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那你说,本王该不该让这桩婚事成了?"
宋杳睫毛轻颤:"妾身愚钝...只听说林小姐擅长琴艺,与顾将军倒是..."
"琴艺?"赵景琰突然大笑,一把将她拽起来,"好!本王就送他们一份新婚大礼!"
宋杳感受着手臂传来的痛意,定定望着赵景琰,婉婉这几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赵景琰看着发呆的宋杳,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手上力道却不减反增,冷笑道:"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宋杳吃痛回神,眼中迅速浮起一层水雾,却咬着唇不吭声。她这副隐忍模样落在赵景琰眼里,反倒激起他更深的暴戾。男人猛地将她拽到铜镜前,掐着她后颈逼她抬头:"好好看看你这张脸——"
铜镜里映出两张面容。赵景琰眼底翻涌着阴鸷,而宋杳面色苍白,唯有唇上一点咬出的嫣红。
"殿下..."柳如萱柔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妹妹身子弱,您..."
"滚出去。"赵景琰头也不回地命令。待珠帘声响消失,他忽然松开钳制,指尖抚过宋杳颈间淤青:"杳杳,疼不疼?"
宋杳挤出一个微笑,“妾身不疼。”
赵景琰望着宋杳,眸中神色不明,“你也滚!”
宋杳没有犹豫,转身离去。边走边揉自己的脖子,心里暗骂:“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