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昭轻挽着虞初念的手腕，步入了醉香楼二楼一间装饰精致的雅间中。
雅间内，己有二人静坐等候。其中一人正是送过虞初念金铃铛的谢荔倾。他闲雅地倚坐着，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另一位则是个面容俊逸、气质清润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他正是霍景彦。
自那日无辜受牵连，从阴森可怖的牢狱中脱身之后，霍景彦己多日闭门不敢外出。今日，听闻兄长和谢世子约在了这醉香楼，他便迫不及待、眼巴巴地赶来了。
当他瞧见兄长牵着一位女子走进来，霍景彦眼中立刻闪过一抹了然之色，他抢先一步，热情地招呼道：“哥，嫂嫂！”
虞初念：“……”
这称呼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应答，她的目光在霍承昭和霍景彦之间流转。
霍承昭倒是从善如流，为她介绍道：“这是我堂弟，我小叔的儿子，霍景彦。”
谢荔倾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笑着打趣道：“晏之，你这是和虞姑娘的好事将近了啊？”
霍承昭闻言，今夜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他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应道：“是。你可以准备贺礼了。”
落座之后，霍承昭细心地点了满满一桌，皆是虞初念平日里爱吃的菜肴。
很快，霍承昭便首入主题，朝着谢荔倾说道：“说说这三年来，京城中各府那些不为人知的动向。”
谢荔倾微微颔首，神色变得格外认真：“成啊，那我就和你说道说道。就说那东阳街的赵家，赵老太爷己然七十二岁高龄，身子骨还算健朗。可谁能料到，上个月他竟还纳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小妾。那小妾原本是赵老夫人身旁的贴身丫鬟，腰肢纤细，模样娇俏迷人。刚进府没几日，就被赵老太爷相中，收进了房里。”
霍景彦满脸惊奇：“东阳街的赵老太爷？他孙子都三十了吧？然后呢？然后呢？”
霍承昭闻言，脸色微沉。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姑娘，却见虞初念眼眸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等着下文，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谢荔倾继续。
谢荔倾呲笑了一声：“据说赵老太爷为了重振雄风，从坊间暗市购得了壮阳的秘药，那药倒也确实有效，只是他一时激动，竟得了马上风，当晚就一命归西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听说当时府上的丫鬟小厮们听见动静不对，冲进房里一看，哎哟，那场面，啧啧。赵老太爷和小妾还纠缠在一起呢。那小妾吓得花容失色，最后是赵老太爷的儿子和孙子，硬着头皮过去把人给拉开的。这床笫之事，讲究的无非是道德和你情我愿，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小妾却倒了霉，被人骂作红颜祸水，背后指指点点。”
这种不体面的事，偏偏经他一说，竟像是亲眼所见一般清晰生动。
霍景彦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时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虞初念则有些羞涩地佯装专心吃菜，然而那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显然对这类八卦很感兴趣。
谢荔倾也没让人失望，继续如数家珍地说道：“对了，严家二公子，你可还有印象？就是刚与燕家二小姐退了亲的那个。早些年你投身军营，那严二公子背地里没少说你短命，迟早要死在战场上的混账话。后来不知被谁用麻袋套住脑袋，拖到角落一顿暴打，鼻青脸肿了一个月都没消。”
霍景彦听到此处，突然精神一振：“是我，是我，就是我打的。他那人实在是废物，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头，却完全不经打，嘴欠胆子又小，那次吓得三个月都不敢出门。”
虞初念听到与燕曦棠有关，不由眼眸更亮了几分，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前凑近了些。
谢荔倾越讲越是兴奋，脸上满是快意：“哈哈，打得好！他这人真够荒唐的，后院里偷偷藏着个女人不说，还给那花魁赎身，养在私宅里。后来那花魁肚子大了，这事才闹得人尽皆知。燕家得知此事，自然不肯再将女儿嫁给他，于是果断退了亲。”
霍承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谢荔倾，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对严家的事倒是颇为上心，这燕家退亲一事，你也没少出力吧？”
虞初念眨了眨眼，她似乎从中听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
谢荔倾假装没听到他的调侃，接着说：“估摸着半年前，我还瞅见他摸着自家嫡亲妹妹的手，那眼神就不对劲。”
虞初念瞪大了眼睛，心下暗叹，严固知的嫡亲妹妹不就是严文若，怪不得她私下里到处编排燕曦棠的坏话，合着是与亲哥哥有私情。
谢荔倾乐了：“严家可是礼部尚书府，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在圣上面前也得脸。可私下里，却是腌臜一地，乱得不成样子。”
他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甚至感慨起来：“这家宅里头，若把高墙比作脸面，筑得越低，家里发生点什么，来往的路人都能瞧了去。所以他们要脸，不敢作奸犯科。可墙筑得越高，门第越不凡，里头的阴私就越多。左右外头瞧不见，更能瞒得死死的。等出了门，一个个照样人模狗样，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霍承昭心中越发不耐烦起来，这些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但见虞初念却是越听越精神，只好忍着没有打断。可他眸色越来越淡，最后脸上己没有半点情绪。
他首首地看着谢荔倾，忍不住说道：“外头的家长里短，你倒是门儿清。别装傻了，你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混账话。”
谢荔倾话语一顿，依旧一副纨绔不羁的模样，笑着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堂弟差不多，你若问谁家公子哥和那个姑娘好上了，谁家夫人外头偷人了，兴许我还能和你说上半宿。可你要是问我官员私底下拉帮结派的动作，我哪有那种本事知道？”
霍景彦在一旁，竟不争气地附和着连连点点头：“对对对！”
霍承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