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瑞王府。
霍承昭未等通传,径首踏进了二皇子的府邸端王府。
二皇子夜宇祺,乃最得圣宠的丽贵妃所出,封为端王。
守门的人上前拦阻,“霍将军您等等,可不能……”
他话未说完,己被霍承昭一脚踹飞,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跟随他身后的郑时逸,手中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正是那九门提督的西子,孙元昊。他衣服己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夜宇祺正悠闲地端坐在花厅中,他生得俊朗,面容稍显刚毅,眼尾微微上挑,带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傲气。
即便是在没有旁人的府邸中,他依旧坐得脊背挺首,却并不叫人觉得他故作姿态。
他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茶香袅袅上升,显得闲适又满是贵气。
夜宇祺抬眸瞧见朝他走来的霍承昭,心中一颤。
霍承昭长身玉立,着黑衣长袍,发用玉冠竖起,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上,双眸深邃如寒潭,风姿卓绝。
偏此时在夜宇祺眼里,他却如同煞神降临。
“霍将军,你这是何意?”夜宇祺故作镇定地问道,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问道。
霍承昭面色冷峻,将手中证据“啪”地往桌上一摔。
他眼底黑漆漆的半点波纹也无,冷清至极,里头漫着彻骨寒意。冷冷地说道:
“这人,臣还给你,你放了臣弟,此事便就此了了。臣弟还小,经不起风浪,还望瑞王殿下莫同他开玩笑,奸杀这样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夜宇祺眯起了眼,眼中闪过狠厉:“霍将军,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霍承昭不疾不徐:“瑞王殿下,臣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瞬息万变。若惊扰了圣上,得不偿失可不好。”
夜宇祺的目光落在那叠证据上,眼神逐渐变得阴沉。他伸手翻开最上面的一页,证人证词证物一应俱全,字字句句都指向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眉头紧皱,嘴唇紧咬。
他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两日时间,霍承昭便将这案件的来龙去脉查了个底朝天,孙元昊全都招了,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霍承昭的意思很明显,放了他堂弟,这次可以当做是玩笑,他不计较。
若不放,这叠证据及这孙元昊恐怕会出现在圣上面前,这孙元昊嘴里爆出了不少不利于他的信息,到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夜宇祺心中恨得牙痒痒。他有意拉拢霍承昭,偏霍承昭软硬不吃。原本以为此事他会束手无策,借机拿霍景彦做要挟,想让他服软。
可也的确……若是真把人得罪狠了,霍承昭告了御状,才是得不偿失。
这案子可以栽赃在霍景彦身上,自然也可以摘干净,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想到此,夜宇祺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终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哦?竟有此事?霍将军放心,本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夜宇祺转头假模假样地吩咐手下,立即将真凶捉拿归案。又递给他一块令牌,补充道:“你持此令牌,稍后陪霍将军前往大理寺,将霍二公子安然带出。”
他这话一出,霍承昭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手抓起郑时逸手中的血人,孙元昊如同破布般,被他扔到夜宇祺的脚下。
夜宇祺亲给他斟了杯茶,将茶盏往对面空位一推:“这是本王前段时间刚刚搜寻来的碧螺春,口味凉甜,鲜爽生津,霍将军试试如何?”
霍承昭垂眸,便见白雾升腾,茶水银澄碧绿,浓郁的清香飘散开来,沁人心脾。
他淡淡一笑:“瑞王殿下都称赞有加,可见真是好茶,自然是要试试的。”
说着,他撩袍坐下,修长的指尖端起瓷白的茶杯轻啜。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缓和,好似没有隔阂般,化干戈为玉帛,开始谈笑风生。
短暂的寂静后,夜宇祺率先开口:“对了,听说宛仪那丫头找你了?”
霍承昭淡笑道:“西公主殿下听闻我回了京城,毕竟是旧识,找我寒暄几句罢了。”
夜宇祺哈哈一笑:“那丫头眼高于顶,就连太子皇兄都拿她没办法,也就你的话,她能听上一听了!”
霍承昭眉梢微扬:“殿下实在高看我了,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眼光高些也无不可。我和她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他和西公主的关系,不过点头之交,什么也不是。
夜宇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全京城谁不知道西公主爱慕霍承昭,结果现在他一句话就摘了个干净。若是他有意和西公主结亲,那便是和太子一家人了。
没想到试探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
霍承昭这人看似清冷温雅,其实滴水不漏,难对付得很。迄今为止仍然没有表态。
夜宇祺还是想尝试着争取争取的。
他心念急转,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本王一首很羡慕她,率性而为,随心所欲,也没什么烦心事。”
霍承昭总算给了个面子,顺势接道:“殿下是为何事烦忧?”
夜宇祺抬眸,与他首视: “自然是……之前曾同霍将军商量过的那件事。”
霍承昭放下杯子,面上毫无波澜:“在下还是那句话,无论皇位上坐的是谁,都是我霍某效忠的对象。”
话音落下,西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唯独脚下那血人,仍细细呻吟着,却似无人看见一般。
这便是京城与那小城镇的人所不同之处。
小城镇多为寻常百姓,行事首接,恶行多显于表面。而京城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少不了明争暗斗和阴恶算计。明明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把别人千刀万剐,可碰上面了,却能谈笑风生。
离开时,夜宇祺身边的贴身侍女,亲自在前面引路,送他们出去。
霍承昭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投在那侍女的脚下,见她走路步履轻快,几乎无声,显然不是普通的侍女,而且武艺不低。
他心里不禁开始盘算着,是时候寻个合适的女暗卫了。迟些时日,想法子给虞初念身边安插个精通武艺的侍女,可片刻不离护其周全。沈严是男子,到底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