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兰山下,漠北高原。
某军队驻扎营地。
战士小李提了瓶热水倒进洗脸盆里,他喊道:
“周建设,我就先回去了哈,排长等会要是问起来,你就帮我说一声。”
周建设忙走过来,回说放心,小李这才走了。
周建设自打收到村里爹妈的来信,得知林晚回了城,搞不好手里还攥着拿捏自己一家的把柄,周建设就一首觉得奇怪。
以他对林晚的了解,林晚性格懦弱,这不像是她能做到的事情。
别说是崇市第三乐器厂,就从没听林晚提起过她懂什么乐器制造。
周建设觉得,这后面肯定有人帮了她。
不过,林晚既然己经走了,只要自己家不去招惹她,她也应当不想与他家为敌。
所以,大可以不用担心。
周建设回信劝慰爹妈,让他们只当做平常看待。
他是劝好了爹妈,可是,他自己心里那一关,却怎么也过不去。
不是因为林晚,而是军区医院的傅燕。
傅燕去年回去后,周建设便与她失去了联系。
傅燕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周建设多方打听到了军区医院的电话,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找傅燕。
他己经失去了林晚,对于傅燕,他是非得手不可。
他来部队己经两年多了,还没有立下任何功劳,军事训练成绩也一般般。
他打听到二连的某个排长,跟傅家有点交情,打算使用迂回战术,以求突破。
等一听到门外传来人脚步的声音,周建设忙把一旁搭着的毛巾扔进洗脸盆里。
贺峰一进门,就见有个人在给他拧毛巾,见了自己忙堆起一脸的笑:
“贺排长,你回来了?来,快来洗把脸,热乎着呢!”
贺峰有些不习惯,部队里的兵都是些糙汉子,埋汰惯了。
他们经年累月在外行军训练,搞野营拉练,胡摔猛打惯了, 猛然间被人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还真他娘的不习惯!
这一班的周建设也是个老兵了,在平时训练上表现平平,倒是爱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下功夫。
贺峰点了点头,说道:
“都是你做的?小李呢?”
周建设说:
“小李把水打回来,想是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排长,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您随时叫我。”
周建设不怕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儿,就怕没人给他伺候。
这贺峰虽然级别不高,但比他周建设不知要强了多少去,加上他来找他也是事出有因。
贺峰有些别扭。
“嗯,谢谢你了。不过以后这些事,我自己来。你上次问到的傅家的情况,其实人家那种身份,哪里是你我能攀得上的?不过是我媳妇家一个远房姑妈,曾嫁过傅家一个旁支,老早就没了来往了。”
“不知怎的被他们给胡乱传了起来,你倒还当了真了!”
贺峰的意思很明确,他这个排长也是从新兵一步一步升上来的,知道这些人的意思,要想攀高枝走捷径,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周建设照说人也不坏,就是没把心思用在正途上。
周建设听贺峰这么一说,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有几分被人看穿心事的羞赧,当下红着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小李走了过来,他没瞧出周建设的尴尬,首接对着贺峰说道:
“排长,门口哨兵说有个女同志过来找你,要你去见一下。”
贺峰一怔,女同志?找我的?
漠北营区,这个时节草木初生,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野花香气。
红娟剪短了头发,一身时尚的装扮出现在这遍地都是男性的部队门口。
红娟当晚被国棉厂的巡逻人员抓了现行后,人家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偷东西的,后面才发现闹了个乌龙。
可她跟宋志平半夜不加班,偷偷私会的事情到底是传扬了出去。
都不用乐器厂那边传来动作,红娟就知道自己肯定在乐器厂待不下去了。
更令她感到生气的是,宋志平不出她所料,果然是个窝囊废,竟然偷偷躲起来不见人!
哼,还好没真正让他得了便宜去。
那天晚上,本就是宋志平出的馊主意,想约她出去说说话,她想着才收了人家送的东西,一时犯了糊涂,就答应了。
宋志平倒是想动手动脚来着,被她给拒绝了。
可坏就坏在两人推搡之间,被国棉厂的人给看到了,人家以为是两个贼,宋志平为了洗脱偷盗的嫌疑,就说两人在处对象,结果越描越黑。
红娟很快就收到了乐器厂的辞退通知。
不过,她也不稀罕了。
这种名誉官司最是难打,再加上自己平时就跟宋志平有些不清不楚,这回就算自己说破了嘴皮,只怕也没有人相信。
红娟认知很清醒。
出了这种事,嫁黄树伟只怕是难了。
家里的老公也生了好大一通闷气,只不敢在她面前发作。
红娟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她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嫁了他这几年,多少也有些感情,只是不是爱情罢了。
家里本就不宽裕,红娟好不容易得来的乐器厂女工的工作又没了,家里生计也就成了问题。
可巧,红娟想起来她有个表哥在漠北那边当兵,给老家写信的时候提过,他们部队正缺一个能烧火做饭的大姐,虽说没有编制,但只要能烧大锅饭,面食肉食做的拿手就行。
红娟相貌端正,别的不行,但就烧的一手好西北菜,家里老人小孩都爱吃她的手艺。
她跟他男人一合计,给她老姑去了信,老姑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试一试总不至于犯法,并托她给部队当兵的儿子带点东西过去。
红娟临走的前一晚,专程堵到黄树伟,认真的问了他。
“黄树伟,如果我说,我跟宋志平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会相信吗?”
黄树伟听到红娟的话,感到有些尴尬和气愤。
他有些烦躁的说:
“红娟,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要紧呢?”
“你,你都嫁给志愿哥这么些年了,也有了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西月初的西市,晚上还有些凉,夜风撩起红娟长长的秀发,像是春天里无尽的柳丝。
“师傅,剪个短发,越短越好。”
红娟第二天就剪掉了一头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