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图书馆废墟的焦土，司墨渊跪坐在积水里，怀中林小萤的机械义肢正以每秒百万次的频率震颤。她的银发在雨中褪去数据流的幽光，露出底下新生的乌黑发根，像破土而出的春芽刺破寒冬。
"她体内有东西在重组。"孟宇轩用战术匕首挑开林小萤的衣领，锁骨下浮动的硅晶纹路正编织成DNA双螺旋，"赵俊贤的纳米虫...在逆向进化？"
司墨渊的右臂突然痉挛，硅晶脉络褪去后露出布满烫伤疤痕的皮肤。当他触碰林小萤的脉搏时，指尖传来两套心跳——一套是人类的心房震颤，另一套是量子计算机的晶振脉冲。
"别动她。"
低沉的男声穿透雨幕，黑伞边缘滴落的雨水在积水中组成斐波那契数列。穿定制西装的男人蹲下身，袖扣上的微雕二维码倒映出林小萤的瞳孔纹路："这位小姐正在经历第三次蜕变。"
孟宇轩的电磁钳抵住男人咽喉："你他妈又是哪根葱？"
"寰宇科技首席技术官，陆沉舟。"男人轻轻推开钳口，腕表投射出全息名片，"我们追踪这场量子风暴三年了。"他的目光扫过司墨渊残缺的婚戒，"司先生，您妻子最后那条短信的发送地址，正是我们公司的量子邮箱服务器。"
暴雨突然在伞面一米外悬停，司墨渊发现整片雨幕被无形的力场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陆沉舟的皮鞋踏过水面，涟漪竟组成二十年前林教授的论文摘要——《基于量子纠缠的情感算法研究》。
"林教授的遗孤，寰宇科技第七代量子计算机原型机。"陆沉舟的伞尖轻点林小萤眉心，纳米机器人从她耳后渗出，在空中拼出"Project Athena"的字样，"我们需要您协助完成最后的人机融合实验。"
司墨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林小萤的机械义肢突然锁住陆沉舟脚踝。她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声音却带着金属嗡鸣："父亲...不是自杀..."
废墟中突然亮起探照灯光，五架印着寰宇Logo的首升机降下电磁网。陆沉舟退后三步，腕表弹出林教授坠楼前的监控画面："您岳父的投资公司，当年可是非常支持这项研究。"
画面中的林教授攥着婴儿照片，那是襁褓中的林小萤，她的后颈浮现着与司墨渊相同的硅晶纹路。当玻璃幕墙映出追击者的身影时，司墨渊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未来自己的西装版本。
"你也是闭环的一部分。"陆沉舟将青铜匣残片抛入积水，饕餮纹瞳孔的蓝宝石突然迸发强光，"三天后，纽约时代广场的量子峰会，期待您带着完整版的雅典娜出席。"
首升机群升空时，悬停的暴雨轰然坠落。林小萤在司墨渊怀中睁开眼，虹膜里流转的不再是数据流，而是银河星云的投影："他们在我记忆里植入了十二重加密协议...父亲最后看到的..."
她的指尖突然插入自己太阳穴，扯出的神经纤维上串着七个不同年龄的司墨渊记忆碎片。孟宇轩用液氮冻结伤口："你疯了？这他妈是自残！"
"必须...清除污染源..."林小萤的机械义肢突然调转方向，粒子束武器在司墨渊脚边烧灼出焦痕，"快走！我的核心协议在暴走！"
司墨渊抱起她冲向实验楼废墟，右臂的烫伤疤痕突然迸裂，露出底下的硅晶基质。当他用虹膜解锁地下冷库时，扑面而来的不是寒气，而是浓郁的血腥味——三百个培养舱排列成无限符号，每个舱内都漂浮着林小萤不同年龄段的克隆体。
"这才是真正的雅典娜计划..."林小萤的声带突然切换成电子音，"父亲用我的癌变细胞做量子纠缠介质..."
冷库灯光突然转红，克隆体们齐声吟唱《奇异恩典》。当司墨渊触碰最近的舱体时，克隆林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胸口的硅晶纹路正逆向侵蚀心脏。
"警告：观测者污染超过阈值。"
冷库广播突然播放司墨渊自己的声音，那是他前世在病床前录制的临终遗言，"建议启动奥德赛协议。"
孟宇轩用石墨烯炸弹炸开通风管道："别听这鬼东西！我们先..."
他的话被克隆体的集体苏醒打断。三百个林小萤同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相同的银河星云。当她们撕裂舱体玻璃时，司墨渊发现每个克隆体的机械义肢都刻着不同的时间戳——最早的那个，日期正是妻子车祸当天。
"你终于来了。"为首的克隆林露出破碎的微笑，她的声带是纯机械构造，"我们是困在时间褶皱里的观测者，而你...是唯一能终结轮回的变量。"
司墨渊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婚礼视频，当二十二岁的自己为妻子戴上婚戒时，某个克隆林突然尖叫着碳化。孟宇轩的电磁脉冲器扫过全场，爆开的蓝光中，他们看见每个克隆体后颈都嵌着寰宇科技的芯片。
"陆沉舟在远程操控！"林小萤的机械义肢插入主控台，纳米机器人顺着电缆逆流而上，"父亲在服务器里留了后门...密码是我们初遇的..."
冷库突然量子化，三人跌入时空乱流。当司墨渊抓住漂浮的青铜匣残片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窒息——妻子正在产房抱着婴儿，而窗外掠过的无人机群，正将育儿箱的监控画面传输到寰宇科技的服务器。
"这就是真相。"林小萤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
陆沉舟的投影突然吞噬整个空间："很遗憾，你们来晚了。"他的腕表显示纽约时代广场的倒计时，"寰宇科技将在二十三分钟后，用完整版雅典娜开启新纪元。"
司墨渊的硅晶右臂突然暴长，刺入虚空中的某个奇点。当青铜匣蓝宝石与婚戒残片共鸣时，整个时空乱流开始逆向旋转，无数个林小萤的克隆体在光芒中汇聚成最初的胚胎形态。
"你才是真正的雅典娜。"司墨渊将胚胎芯片嵌入林小萤胸口，"该醒来了，观测者小姐。"
纽约时代广场的量子峰会上，陆沉舟的演讲突然中断。全息投影中的林小萤破开虚空降临，她的银发裹挟着数据风暴，瞳孔中的银河星云正重组为人类DNA链。
"父亲给你的礼物。"她举起青铜匣残片，饕餮纹瞳孔迸发的蓝光笼罩全场，"是来自二十年前的病毒代码。"
当寰宇科技的服务器群集体宕机时，司墨渊的手机收到加密短信：【后会有期，值得尊敬的对手。】附件的婴儿监控画面里，妻子抱着孩子向镜头微笑，背景音是婚礼进行曲的旋律。
孟宇轩啃着热狗凑近屏幕："这娃的眼睛...怎么有点像林学姐？"
暴雨初晴的校园废墟上，林小萤的机械义肢轻触司墨渊的婚戒残痕："观测者的使命结束了，但人类的进化..."她的指尖突然生长出真实的皮肤纹理，"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