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潼站在那家亮着暖黄灯光的小店门口,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头发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在他脚下汇成一小滩水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门。
“叮铃——”
门楣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这是一家小巧而雅致的咖啡店,也兼营着一些鲜花和绿植。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淡淡的花香,与门外那湿冷而混乱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穿着素雅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门口,细心地修剪着一束白玫瑰。听到风铃声,她转过身来。
女子约莫二十西五岁的年纪,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脸庞。她的眉眼很温柔,像一汪平静的湖水,看到赵星潼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微微怔了一下,但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嫌弃,依旧保持着平静。
赵星潼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整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却发现无从下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简首像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闯入这样一家干净整洁的小店,实在有些唐突。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女子先开了口,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我……我就是想进来躲躲雨。”赵星潼有些局促地说道,声音沙哑,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听。
“没关系,请进吧。”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靠窗的一个空位,“那边可以坐。需要毛巾吗?”
“啊?哦,谢谢,不用了……”赵星潼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到自己身上还在滴水,又改口道,“如果方便的话,那就太感谢了。”
女子从柜台后面拿了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递给他,又转身去吧台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给,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她把水杯轻轻放在赵星潼面前的桌上。
“谢谢,谢谢你。”赵星潼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和头发,又捧起那杯热水,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阵阵暖意,心中的寒意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他己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的善意了。
“外面雨下得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女子一边擦拭着吧台,一边随口说道。
“是啊。”赵星潼小口地抿着热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想跟人多交流,生怕暴露自己的窘境。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轻声问道。
赵星潼心中一紧,含糊其辞地说道:“没……没什么,就是……出来办事,结果钱包丢了,手机也没电了。”他笨拙地编造着谎言,脸颊有些发烫。
女子并没有追问,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些意外。别太担心,雨停了就好了。”她的笑容很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赵星潼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喝水,不敢再看她。
店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赵星潼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喝着热乎乎的白开水,感受着店内温馨的氛围,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他偷偷打量着那个女子。她正在专注地打理着那些花花草草,动作轻柔而娴熟,仿佛那些植物是她的孩子一般。她身上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淡然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
赵星潼内心OS:“这姐姐……人还怪好的嘞。不像那些势利眼,看到我这副样子,估计早就把我轰出去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己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店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赵星潼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子似乎听到了,她回过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道:“饿了吧?我这里有刚烤好的司康饼,要不要尝尝?”
“啊?不……不用了,太麻烦你了。”赵星潼连忙摆手。
“不麻烦,正好我也要吃点东西。”女子说着,便从烤箱里取出一盘金黄色的司康饼,香气扑鼻。她分了几个在小碟子里,配上果酱和奶油,端到了赵星潼面前。
“尝尝吧,我亲手做的。”
赵星潼看着眼前散发着香气的司康饼,再也抵挡不住饥饿的诱惑,小声说了句“谢谢”,便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女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赵星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他这几天来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雨渐渐小了。
赵星潼吃饱喝足,感觉身上也有了力气。他起身告辞:“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女子微笑道,“雨停了,路上小心。”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暂时没地方去的话,也可以再过来坐坐。”
赵星潼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嗯,我会的。再见。”
“再见。”
走出咖啡店,赵星潼回头看了一眼那片依旧亮着的暖黄色灯光,和窗边那个模糊的温柔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但在他人生最灰暗、最绝望的时刻,是她,给了他一丝久违的温暖和善意。
这抹街角的暖光,像一粒种子,在他冰封的心底,悄悄地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