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后的罡风削去林秋半边龙角，金血尚未落地便化作冰晶。他踉跄着抓住量天尺，看见深渊中漂浮的万千龙骸——每具骸骨心口都钉着碧霄剑的碎片。
"这是...我的剑？"林秋的竖瞳剧烈收缩，前世记忆如毒蛇撕咬神魂。他看见自己踏着龙尸挥剑，看见玄微子将龙魂注入自己灵台，看见叶青璃在铸剑池边剜出心头血......
"小心！"
量天尺突然挣脱掌控，器灵凝成白衣女子的虚影。她挥袖震开袭来的骨刺，发间步摇洒落星辉："三千年了，你们还是这般不长进。"
深渊中亮起九盏血灯，映出暮璃的真身：九尾尽断，狐耳淌着黑血。她舔舐着指尖龙魂冷笑："韶华仙子残魂尚在？难怪量天尺认主。"
林秋的龙爪刺入岩壁，暴走的血脉灼烧着理智。器灵转身轻点他眉心，寒流暂时压制狂性："屏息凝神，这些龙骸残留着怨念。"
话音未落，清虚子的机械羽翼割裂罡风。他胸腔内嵌着块跳动的水晶，其中封存着苏婉晴的残魂："好徒侄，师叔给你备了份大礼。"
水晶爆裂的瞬间，林秋的碧霄剑自主出鞘。苏婉晴的残魂化作锁链缠住他脖颈，往生石印记迸发妖光："师兄...为何不救我......"
器灵挥尺斩断锁链，星光织成囚笼："稳住道心！这是往生幻术！"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龙吟。所有龙骸腾空重组，凝成遮天蔽日的骨龙。叶青璃的声音从龙首传出："快走！它们在利用你的龙魂共鸣！"
林秋的竖瞳完全化作血色，龙鳞刺破皮肤。他撞开器灵扑向骨龙，碧霄剑燃起焚天烈焰："把青璃...还给我！"
"不可！"器灵结印唤回量天尺，"那是......"
剑锋刺入龙首的刹那，时空凝固。林秋看见叶青璃被锁链悬在龙魂核心，三千符文刻满她的身躯。骨龙眼窝腾起幽火，发出清虚子的狂笑："多谢你这一剑！"
囚龙渊剧烈震颤，封印符文寸寸崩解。暮璃的断尾缠住林秋腰身："游戏结束，小郎君该付出代价了。"
剧痛从丹田蔓延，林秋低头看见狐爪穿透胸膛。暮璃捏住他跳动的龙心，舔去嘴角金血："玄微子没告诉你？轮回者的心......"
"是钥匙。"器灵突然自爆半身灵体，星光锁住暮璃，"也是囚笼！"
量天尺迸发前所未有的光芒，林秋的龙魂被强行剥离。他看见自己的躯壳开始石化，听见叶青璃撕心裂肺的呼喊，最后一丝清明锁定清虚子胸口的机关核心。
"青璃...接剑！"
碧霄剑脱手飞向龙魂核心，叶青璃的瞳孔突然亮起巫族图腾。锁链崩断的脆响中，她握住剑柄斩出开天辟地的一击："以我巫血，祭告天地！"
青光淹没深渊，林秋的龙魂被气浪掀回躯壳。石化裂纹中，他瞥见难以置信的画面——叶青璃额生龙角，巫袍化作龙鳞战甲，手中碧霄剑与量天尺共鸣成完整的囚龙锁。
"原来如此。"清虚子的机械身躯开始溶解，"巫族圣女...龙族余孽...哈哈哈......"
暮璃的尖啸刺破耳膜："你竟敢骗我！"她扑向叶青璃，却被量天尺器灵挡住，"韶华！你早知她是......"
"闭嘴！"器灵燃尽最后灵光，将暮璃打入深渊，"带着你的痴妄永堕虚无！"
林秋挣扎着爬向叶青璃，石化己蔓延到脖颈。她的龙爪轻抚他脸颊，金泪坠在量天尺上："对不起，又要让你......"
"别走！"林秋的龙角迸发强光，强行停滞时空，"告诉我真相！"
叶青璃的叹息带着龙吟："三千年前，你我共掌量天尺镇守囚龙渊。"她的身影开始虚化，"玄微子抽你龙髓炼剑，取我巫血铸锁，所谓的轮回......"
时空乱流突然袭来，将未尽之言撕成碎片。林秋在虚无中坠落，望见无数平行世界的画面：
某个世界的自己抱着苏婉晴尸体入魔；
某个世界的叶青璃统帅巫族反攻青霄；
最后定格在黑袍银冠的自己，脚踩玄微子的头颅狞笑："这次，我赢了。"
......
"醒醒！"
冷水泼在脸上，林秋惊坐而起。眼前是药庐熟悉的陈设，苏婉晴正端着药碗嗔怪："大师兄又梦魇了？"
他猛然扣住少女手腕，灵力探查的结果令他窒息——没有魔种，没有往生石，这是...三百年前的青霄派！
"师兄弄疼我了。"苏婉晴委屈地抽手，"不就是偷懒没去晨练嘛。"
窗外桃花纷飞，晨钟悠扬。林秋跌跌撞撞冲到寒潭边，水中倒映着少年面容，额间也没有龙角。但当他想运转灵力时，识海深处传来器灵虚弱的声音："这是往生石制造的幻境......"
"林师兄！"萧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掌门传你去天枢殿。"
少年捧着鎏金拜帖，眼神清澈如初。林秋却看见他脖颈处隐现的魔纹，与前世分毫不差。
"带路。"他暗自捏紧袖中突然出现的量天尺印记。
天枢殿的青铜门缓缓开启，玄微子转身的刹那，林秋的碧霄剑己抵在他咽喉："师尊，或者说...囚龙尊者？"
殿内死寂。
玄微子的道袍无风自动，瞳孔泛起龙类竖眸："这次轮回，你倒是醒得早。"
"因为有人教会我......"林秋剑锋迸发龙焰，"如何屠龙！"
护山大阵应声而碎，青霄派七十二峰同时震颤。林秋在漫天剑光中大笑，他终于看清棋局全貌——所谓重生，不过是量天尺器灵用最后力量制造的时空奇点。
"你每轮回一次，我就吃掉你一片魂魄。"玄微子现出龙首人身，"这次是第九次......"
"错了。"林秋捏碎量天尺印记，"这是第九千次！"
虚空裂开缝隙，黑袍银冠的自己踏出光阴长河。无数平行世界的林秋从裂缝中涌出，刀剑齐指玄微子：
"该清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