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撕扯着五脏六腑时，林秋看到了九世轮回的走马灯。第一世的自己跪在寒潭边立誓，第八世的叶青璃在他怀中化作星光，首到第九世碧霄剑贯穿苏婉晴心口——每个画面都在量天尺的金光中碎成星屑。
"这不是你的记忆。"清冷女声突然响起。林秋猛然睁眼，发现怀中的叶青璃正睁着异色双瞳：左眼湛蓝如海，右眸赤红似火。
虚空裂开道缝隙，黄沙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林秋抱着叶青璃重重摔在滚烫的沙地上，量天尺在掌心烫出焦痕。远处传来驼铃声，商队旗帜上的玄鸟图腾让他瞳孔骤缩——这是漠北巫族的圣徽。
"醒了？"叶青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调却与神念截然不同。她指尖缠绕着沙粒组成的莲花，"借你道侣身躯重生，不介意吧？"
林秋暴退三丈，量天尺横在胸前："你是暮璃的分魂？"
"那魔女也配？"女子轻蔑一笑，沙莲绽开成王座，"本座乃巫族大祭司沧溟，三百年前被玄微子老儿镇压在......"
"无量塔底。"林秋突然接口，看着对方猛然僵住的表情，"你腰间玉珏刻着巽风纹，唯有巫族十二祭司能佩戴。"
沧溟赤瞳泛起杀意，沙地突然窜出骨手抓住林秋脚踝："小子知道得太多可活不长。"
"那你该先杀他。"林秋突然指向商队方向。尘暴中冲出个戴青铜面具的壮汉，手中弯刀刻满咒文——正是九幽殿十二魔将之一的"荒骨"。
沧溟翻手召出沙暴，却在触及壮汉时骤然消散。荒骨扯下面具，露出半张机械面孔："找到你了，叛徒。"
林秋这才看清他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块刻着巫族图腾的晶石。量天尺突然震动，叶青璃的躯壳不受控制地扑向荒骨："还给我！"
"果然在你这里。"荒骨狞笑着捏碎晶石，沙海之下伸出万千白骨，"交出巫族圣晶，留你全尸！"
沧溟突然夺过身体控制权，量天尺划出玄奥轨迹："乾坤借法，风雷听令！"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青色雷霆劈向白骨大军。
林秋趁机咬破指尖，在沙地画出遁地符。黄沙塌陷的瞬间，他拽住叶青璃的衣领："不想魂飞魄散就配合我！"
"你竟会巫族血符？"沧溟的惊疑被雷鸣淹没。两人坠入地下暗河时，量天尺上的莲纹突然发亮，照亮岩壁上的古老壁画。
壁画中，十二巫族祭司跪拜量天尺，而持尺之人竟是叶青璃的模样！
"现在信了？"沧溟操控叶青璃的手指抚过壁画，"这丫头是巫族圣女的转世，所谓天工坊血脉不过是......"
暗河突然沸腾，无数尸傀破水而出。荒骨的笑声在溶洞回荡："圣女的转世身，可比圣晶有价值多了。"
林秋挥尺斩断尸傀，发现它们伤口处流出银白血液——与执法长老被挖心时的血一模一样。记忆突然闪回：往生殿的血池、药王谷的青铜棺、此刻的银血尸傀......某种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型。
"他们用巫族血脉喂养尸傀！"沧溟突然尖啸，赤瞳淌出血泪，"玄微子竟敢违背血誓......"
量天尺迸发刺目金光，叶青璃的躯壳开始龟裂。林秋强行将她按进暗河，寒气暂时压制暴走的巫力："不想玉石俱焚就安静！"
岩壁轰然炸裂，荒骨踏着尸傀头颅走来："真是感人。"他胸口晶石缺口涌出黑雾，"把圣女交给我，或许能让你当个高级尸傀。"
林秋突然笑了。他抹去嘴角血渍，量天尺倒插进暗河："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条暗河逃命吗？"
水中浮现血色阵图，与寒潭封印阵互为镜像。荒骨脸色骤变，转身欲逃却被冰封双腿——这不是普通河水，而是龙脉阴气所化的玄冥真水！
"乾坤倒转，阴阳逆行。"林秋念出壁画末端的咒文，叶青璃的银血滴入量天尺。整个溶洞开始旋转，岩壁上的巫族文字活过来，缠住荒骨的身躯。
"你何时参透的巫族秘文？"沧溟在识海中惊问。
"刚刚。"林秋咳出带冰碴的血，龙瞳因过度使用开始渗血，"你在壁画前发呆的三息，够我记下七百二十个符文。"
荒骨发出非人咆哮，机械身躯炸成碎片。核心晶石飞向叶青璃心口，却被沧溟操控量天尺击碎："巫族圣晶岂容玷污！"
爆炸的气浪掀翻林秋，后脑撞上岩壁时，他听见沧溟的叹息："小子，你想救谁？"
黑暗中浮现三个光球：苏婉晴残魂在往生殿嘶喊，叶青璃神念在虚空飘荡，师尊玄微子在云端冷笑。
"我全都要救。"林秋握紧量天尺。
"贪心。"沧溟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正合我意。"
意识回归时，林秋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叶青璃的躯壳正在煮茶，火光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醒了就把这个喝了。"她递来陶碗，汤药里浮着沙蝎尾针。
"你夺舍成功了？"林秋袖中扣住碧霄残片。
"是共生。"沧溟撩起衣袖，巫族图腾与天工坊阵图交织成诡异花纹，"这丫头的神念比我想的顽强。"她突然蹙眉，"你身上有龙诅的味道。"
帐外传来嘈杂，有人用巫族古语急呼。沧溟掀帘而出，林秋紧随其后，却被眼前景象惊住——商队众人跪拜在地，而他们跪拜的对象竟是量天尺！
"圣器认主！"白发巫祝颤抖着捧起林秋的手，"预言实现了！"
篝火突然暴涨，在空中凝成古老画面：十二巫族祭司用量天尺劈开天地，而持尺之人渐渐变成林秋的模样。商队中有人开始七窍流血，皮肤下钻出龙鳞。
"是龙诅反噬！"沧溟挥尺布下结界，"快用你的龙瞳......"
林秋右眼突然剧痛，视野变成血红色。他看到每个巫族人眉心都连着黑线，而黑线尽头消失在东方夜空——那里悬着轮赤红妖月。
"斩断它！"沧溟将量天尺塞进他手中。
林秋福至心灵，对着妖月虚劈一尺。虚空裂开漆黑缝隙，商队众人纷纷倒地，体内钻出的龙影哀嚎着被吸入裂缝。
"这是......"
"囚龙渊的投影。"沧溟擦拭量天尺上的血渍，"有人用巫族血脉为引，将龙诅嫁接在凡人身上。"她突然掐住林秋脖颈，"说！你是不是见过囚龙尊者？"
沙丘突然炸开，九条骨龙破土而出。为首龙头上站着个黑袍人，手中法杖镶嵌着往生石："找到你们了。"
林秋认出那是执法长老的法杖。沧溟却盯着黑袍人腰间玉佩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玄微子养的看门狗。"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龙鳞的脸——竟是本应坐化的前代青霄掌门！
"无量塔困不住你，囚龙渊总能......"他挥杖召唤雷霆，却在看到量天尺时僵住，"不可能！天罚之器怎么......"
沧溟突然将林秋推出结界："带圣器去夜阑城！"她操控叶青璃的躯壳迎向骨龙，"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量天尺撕开传送阵的瞬间，林秋看见沧溟被骨龙穿透胸膛。叶青璃的躯壳在最后一刻回头，双瞳恢复成温柔的墨色："活下去......"
夜阑城的灯火在雪原上亮如繁星。林秋跌出传送阵时，怀中多了一枚染血的巫族玉珏。城门守卫检查路引时，他瞥见布告栏上的通缉令——画像正是叶青璃的面容。
"这位道友很面生啊。"茶摊老板递来热茶，袖口隐约露出九幽殿刺青，"打哪来？"
林秋抿了口茶，尝出里面的噬魂散："从来处来。"他突然掐住老板手腕，"比如往生殿第三分舵？"
量天尺架在对方脖颈时，整条街的商贩同时掀桌。林秋在刀光剑影中轻笑："告诉暮璃，我带着封魔钥来杀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