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的檀香突然变得刺鼻。我正在擦拭茶具，门口的风铃无风自动，发出凌乱的声响。一张漆黑的请柬从门缝滑入，在木地板上拖出暗红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夫君，别碰！"颜如玉的红绫先一步卷起请柬，嫁衣无风自动。请柬在她手中自动展开，内里飘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人。
纸人只有巴掌大，却精细得可怕——睫毛根根分明，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它冲颜如玉眨了眨眼，突然开口，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
"师姐，别来无恙啊～"
颜如玉脸色骤变，红绫猛地收紧。纸人却自燃起来，不是普通火焰，而是幽绿色的阴火。火中灰烬组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左半边俊美如画，右半边腐烂见骨。
"莫...清欢？"颜如玉的声音罕见地发抖。
腐烂部分的蛆虫突然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行字：【中元盛会，恭候大驾】。灰烬人脸发出纸张摩擦般的笑声："师姐当年这一剑——"灰烬重组，显现出古代颜如玉持剑刺向少年右脸的景象，"师弟日夜难忘呢。"
我胃部一阵抽搐，伸手去扶颜如玉，发现她嫁衣下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茶室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扛着巨型镰刀的双马尾少女跌跌撞撞冲进来："对不起我迟到了！诶？怎么有两个目标？"她看看手机又看看我们，"死亡倒计时显示...哇啊！颜如玉大人？！"
镰刀哐当掉在地上砸中自己的脚。
颜如玉瞬间恢复冷峻："无常？"红绫如毒蛇昂首。
少女手忙脚乱掏证件："地府无常部实习无常钟小葵！我是来...呃..."她偷瞄手机，"拘魂对象应该是...咦？系统bug了？"
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随后是人群尖叫。我们冲出门，只见街上宠物全部发狂，眼冒绿光攻击路人。远处高楼顶端，隐约可见一个穿黑袍的身影正在吹奏骨笛。
"活尸笛..."颜如玉指甲变黑，"莫清欢在收集恐惧情绪。"
钟小葵突然指着我的脖子："齐先生！你脖子上有黑手印！"
我照镜子，发现颈后确实有个若隐若现的黑色手印，像被什么东西掐过。颜如玉用红绫缠住我的手："夫君近日可接触过什么可疑之物？"
"除了你还有谁..."我开玩笑的话戛然而止。前天晚上我确实做了个怪梦，梦见有人站在床边俯视我。当时以为是颜如玉夜归，现在想来，那身影似乎更高挑些...
"叮咚——"门铃又响。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苍白的脸上有双过分清亮的眼睛。
"哥，"他轻声说，"七月半别出门。"
我愣在原地。这个叫我"哥"的少年，眉眼间确实有父亲的模样。
齐玄的轮椅碾过茶室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径首来到那个青铜匣子前，手指抚过上面的符文。
"母亲用命封印的东西，"他抬头看我，"哥哥确定要打开？"
我看向颜如玉，她眼中红光闪烁："此物阴气极重，但似乎...与妾身同源。"
钟小葵突然凑近嗅了嗅："有生魂的味道！里面困着活人魂魄！"
窗外骤雨突至，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小手的拍打。齐玄从轮椅暗格取出一把刻满符文的钥匙："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说等哥哥'看见'匣子时才能用。"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整间茶室剧烈震动。匣子弹开一条缝，黑雾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穿旗袍的妇人虚影。
"妈...？"我下意识伸手，虚影却痛苦地扭曲起来，发出非人的尖啸。
颜如玉的红绫与钟小葵的镰刀同时出手，却穿透虚影。齐玄突然从轮椅站起——第一次站起——胸口浮现出麒麟纹身："封！"
虚影被强行压回匣中。齐玄踉跄倒下，裤管渗出鲜血："果然...还是不行..."
钟小葵突然指着窗外："快看！"
雨幕中，整条街变成了古代集市，灯笼漂浮在离地三米的空中，商贩叫卖着奇怪的商品。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在我们店门外哭泣。
"鬼市提前开启了！"颜如玉脸色大变，"活人入鬼市，有去无回！"
话音未落，小女孩突然跑进雨中。我冲出去拉她，却在碰到她手的瞬间被拽入另一个空间。身后传来颜如玉的尖叫和钟小葵的"等等我"。
鬼市的天空是倒悬的，灯笼照亮石板路，却照不亮脚下的深渊。小女孩的辫梢银铃清脆，她回头——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空白的人皮。
"妈妈说...要你的脸..."
头顶灯笼突然降低，我才看清那是充气的人脸，流苏是未干的血迹。它们开始吹气，粉色烟雾从鼻孔喷出。
右臂突然刺痛，莫清欢种的尸儡引在皮下蠕动。三条黑线己爬到肩膀，形成笑脸图案。
"找到你了～"耳边响起纸人般的轻笑。后背贴上冰冷的东西，灯笼们开始舔我的后颈...
"滚开！"镰刀银光闪过，钟小葵踹飞最近的人脸灯笼，"齐先生闭眼！"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无常印，"以吾真名，召九幽风——"
狂风过后，我跪在茶室地板上呕吐，吐出的全是碎纸片。颜如玉正用红绫缠着钟小葵的脖子："说！谁派你来的？"
"是判官大人...哇！"小葵大哭，"实习期又要延长了..."
齐玄虚弱地指着匣子："哥...里面有母亲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