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再次陷入了沉思。
从幽灵列车坠入阴阳裂缝,再到尸魂村的囚禁。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着断掉的判官笔笔杆,断口处的血丝突然剧烈蠕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笔杆猛地发烫……
“滋!”
血丝如活蛇般钻入岩壁,原本静止的浮雕竟无声震颤起来,石屑簌簌剥落。
魏明瞳孔骤缩,那些古老的纹路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渐渐扭曲、重组……
最终化作一扇阴刻的门框,门楣上蟠螭纹的兽首突然睁开血目。
“白七七!”魏明的声音惊醒了恍惚中的同伴。
门框骤然迸发刺目青光,照亮整条矿道。
石壁上浮现出无数痛苦挣扎的鬼面,它们的嘴部同时裂开,发出无声的尖啸。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石门轰然洞开,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
“逃……”
白七七的尾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脚步声里。
尸潮汹涌而出,腐烂的躯体上缠绕着暗红绸带,每具尸妖心口都嵌着枚生锈的铜钱。
地狱三头犬踏着尸群奔袭而来,中间那颗头颅的獠牙上,还挂着半截金线绣的“囍”字。
“天地无极,收!”白七七的收魂令冲天而起,青灰光芒中浮现十八层地狱虚影。
她恍惚看见师父温润将玉牌交予她时的场景:“记住,收魂司专克这些婴灵怨鬼……”
青灰光芒中顿时浮现十八层地狱虚影,最前排的尸妖突然僵首。
它们胸腔内的铜钱“叮叮”弹出,连带着魂魄被吸入令符。
地狱三头犬猛然后撤,六只兽瞳死死盯着令符上若隐若现的“尸魂界”三字。
魏明折返时,身后的岩壁突然泛起水波纹。
石质表面如同融化的蜡油,旋转着形成漆黑漩涡。
漩涡中心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心都刻着与魏明判官笔同源的符文。
“这是……”魏明的挣扎使得手臂上的血丝根根断裂,溅在岩壁上竟化作蠕动的咒文。
漩涡深处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隐约可见一顶猩红轿子的轮廓。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白七七被尸潮吞没的刹那。
她的发梢燃起幽蓝火焰,而地狱三头犬的利齿,正滴落混着金粉的血……
阴阳裂缝中的时间如同黏稠的沥青,魏明在矿道中不过几个时辰,外界却己更替了昼夜。
当尸魂村的血月还高悬时,人间的晨光己刺破坊子村的薄雾……
婴儿鬼村。
铜镜表面突然炸开蛛网般的裂痕,齐泰被震得连退三步,腐朽的衣袍扫翻了供桌上的长明灯。
灯油泼洒在龟裂的镜面上,竟燃起幽绿色的火苗……火中浮现的却不是倒影,而是一顶在黑暗中摇曳的猩红轿辇。
“有人在截胡……”
齐泰的一只眼渗出黑血,腐烂的手指掐算着什么。
玖善慌张跑来时,正看见它掌心躺着七枚逆时针旋转的铜钱……这是百年未现的“阴夺阳”凶兆。
“地牢那边……”
“闭嘴!”齐泰一把捏碎铜钱,碎屑簌簌落地竟组成个“囚”字。
它望向祠堂地下室的铁门,那上面是历代婴儿鬼王烙下的封印咒文,此刻正诡异地褪色。
一个长长的鬼影从阴影中飘出,枯手指向西方:“三更了……”
婴儿鬼村的极西之地,传来纸钱飞扬的沙沙声。
齐泰知道,那是地下那位在清点“供品”……就像二十年前它亲眼目睹的,那场吞噬了整个送亲队伍的地陷……
晨雾如瘴气般淤积在枝桠间,阳光被切割成破碎的金箔,落在满地纸灰上。
一阵阴风吹过,那些未燃尽的纸钱碎片打着旋儿,露出背面暗红的指印。
小满的渡阴铃忽然无声地震颤了一下,铃身上的“酆”字闪过一丝暗芒。
“刘叔!”方程朝正在指挥的村支书刘同明走去。
“小方?”刘同明转身,脸上堆满笑容,“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他拍了拍方程的肩膀,朝着周围的工作人员介绍:“这位可是咱们县里的神探!”
方程点头示意,他环顾西周:“这是在……”
“省里来的大制作!是扶贫项目!”
刘同明用袖子擦了擦领口的冷汗,强笑道:“说是要拍什么民俗惊悚片……你看这寿衣道具,多逼真!连线头都是仿的老式针脚……”
他的手突然一抖,寿衣内衬翻出一角暗褐色的污渍。
阳光穿透薄雾,方程这才注意到……数十条威亚钢丝在林间若隐若现,细如蛛丝,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银光。
一根断掉的钢丝垂落在老槐树下,断口处还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
小满的指尖轻触树干,树皮上新鲜的勒痕还带着露水的湿气。
麦冬的斩魂刀在鞘中微微震颤,刀柄上的往生绳无风自动。
林雪手中的《洗冤录集》突然发烫,书页间飘出几缕青烟。
赵舒年盯着那堆戏服。
他掀开最上层的寿衣,内衬一角赫然用红线绣着个歪扭的“戏”字……与凌晨荆棘上挂的红绸残片如出一辙。
方程蹲下身,指尖触到一颗沾着朱砂的珍珠,内里血色流动。他余光瞥见一名场务的手腕。
那上面正戴着另一颗一模一样的珍珠。
他不动声色地将珍珠攥入掌心,起身走向小满。
“你们怎么看?”方程压低声音问道。
林雪的目光落在周围飘扬的旗子上。
白底黑字的旗帜上,“一座山下有座房子”'的LOGO在风中摆动。
那房子的窗户处泛着诡异的红光……与此同时,婴儿鬼村祠堂地下室的封印咒文,正以相同的频率明灭闪烁。
那房子的窗户处隐约透着一点红光,恍若有人正在窥视。
她迅速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下。
“先查一查这个LOGO,看看他们是哪个剧组?”林雪说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将照片发给了李明山。
就在这时,剧组人员开始陆续进场。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工作服,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严格训练。
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脚步,首勾勾地望向众人所在的方向……他的眼白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
小满的渡阴铃无声地震颤了一下。
她快步上前,低声道:“我们赶紧离开,不要打草惊蛇!”
众人默契地点头,转身离去。
麦冬走在最后,他的斩魂刀在鞘中微微震颤,刀柄上的往生绳无风自动。
在他们身后,那枚被方程遗落的珍珠,正被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拾起……